别后，山长水远，纵梦里千般辗转再难相见！

第一章：仿若重生

婚后，小天同璟离开斩邑城一路向东。相柳曾说海外有很多无名的小岛，海上万里碧波，天高海阔，小天想在那里安家。

大荒已经在珍珐的统治之下，一路所过尽是繁华。走走停停已经离开一年。一年里，小天努力地强迫自己忘记相柳。她一遍又一遍的警示自己，他与她的情分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他能无情她亦能相忘。

她叫自己脸上堆出灿烂的笑容，她同璟畅行在青山绿水间，她邀璟举杯尽尝美食，一切都似很美好。只是，夜深人静，仰望星空时她知道这些都是欺骗，即便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甚至累得倒头就睡，她的心底亦还是空空的，如同一片荒原。

她同璟已经成婚，但她怎么努力都不能同璟圆房，即使强迫自己喝了最烈的酒，最终还是能清醒地说一声，"璟，对不起！"午夜梦回，她的脸颊上总挂有泪痕，想求一场梦里相赴都难成行。

她梦里，相柳的身影始终是氤氲的一团雾气，无论她有多想抓到他，看清他，停在手心里的依旧是寒凉月色。

小天同璟在开满了仙人掌花的一片海岛暂时停了下来。又是圆月之日。小天醒来后悄悄地下榻走出房门。远处海涛的声音低低传来，那海潮的声音像是召唤她回家一样。小天赤足前行，双脚踩到海水的那一刻，心底瞬间无比安宁。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向海的深处游去，海水淹没身体的片刻小天失声痛哭。

璟立在岸上望着大海想追上去又迟疑地停下。他知道小天不开心，她嘴上笑得有多灿烂眼里的伤就有多深，他听到小天睡梦中呼唤相柳，他知道小天常常半夜溜出房门。她如过去一般做着毒药并通过涂山氏的马行把它们邮寄到清水镇，虽然她知道，那些药再无法送到那人的手中，依旧执着地做着。

海风低鸣，璟有些沮丧迷茫。曾经自己身陷暗夜是小天为他铺下一地金光，如今，他能给小天快乐吗，这么多年璟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小天这次呆在海底的时间特别长，出海面时东方霞光绚烂，又是新的一天。

璟果然站在岸边等他。小天招招手游到岸边丢出手里的鱼说，"璟，我们就在这把鱼烤了吧！"

璟捡起鱼看小天。他觉得她的声音欢快了一些，眼里也似是揉进了霞光，

清澈明高、理的心片刻轻松后忽又一窒，他敏感地觉得小天有话要说。深深的不安感瞬间从脚下爬了上来。

璟烤着鱼尽量躲避着小天的眼神也不想要小天说话。两个人分食了一条鱼后，璟起身说，"我去看看左耳他们起来了没，今天我们还要去附近采买一些东西"

“璟”小天轻声唤他。她仰头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我有话同你说。"片刻的沉默后，小天丢掉自己手里的鱼骨拉过璟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离开。"

小天眼神坚毅，璟的手脚冰冷。

小天眼神没有躲闪。"璟，对不起。我一直在想相柳，我不能同你一起生活。"

璟急切道，"小天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小气，我愿意等你，你心里一直有他我也能理解，我不会强迫你忘记他！"

"我不能，璟。"小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做回王姬后我迷失了方向。这些年，我像是一只圈养在笼子里的鸟，每日只看到碗里的粮米。我心里想要一片海阔天空却害怕折断翅膀，我不够勇敢，甚至连……!"小天叹息了一声又道，"相柳走了，我才明白。我想要做自己。璟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我现在想要离开，我想要解除婚约。"

那日，两人长久地坐在海边。海上云卷云舒，潮起潮落。璟最后对小天说的话是，"小天我会一直在。"小天带着左耳、苗圃同璟分开后的几年都在东海周边的岛屿游走。

自从她不在强迫自己忘记相柳后，睡梦里她常能同相柳见面，他在她前面游着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小天觉得梦境很真实。

小天渐渐地开心起来，苗圃说小天自同璟分开后似重生了一般，这个小天是她不认识的王姬。小天知道，她是清水镇的玟小六了。

十年后，相柳的祭日。小天借着月色第一次踏上了相柳死去时的海外荒岛。岛上还是寸草不生，幽幽月色里，海风低鸣。"相柳我来了。"小天心里喃喃呼唤着那个藏在心头的名字。

岛上隐隐雾气盘旋却再听不到那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小天静静地躺下去，把脸贴在焦黑的荒地之上。大颗的泪珠滚滚滑落，"相柳，我不够勇敢，连一句喜欢都未曾说过。"

"谁？"左耳一声急吼，人如闪电般横在小天的面前。清幽月色下一袭雪白长衣的青年紧紧地盯着小天。青年双眸如湛蓝的琉璃，隐隐流动的气息似曾相识。电光石火间小天脑海里甫地出现相柳的身影，小天喊他："毛球。"

青年被认出后有片刻的兴奋，随即又高冷地俯视着她说，"你还记得主人。"毛球的语气明显带着挖苦。小夭不在意，他这样的语气反倒叫小夭觉得很熟悉很温暖。

"我都记得，只是不敢来。"小天的声音里带着沉沉的湿气。

一瞬沉默后小天问毛球，"你何时化身人形的，你住在哪里？"毛球别过头去道："大战前夜，主人输给我一半的灵力叫我送走洪江。我有了主人的一半灵力很快就修成人形了。"又低声道："我一直住在岛上，我怕主人会寂寞。"

小天心中难过，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大肚娃娃，这个动作她已经形成了习惯。长风袭过，毛球回头看见小天低头揉摸着手中的大肚娃娃。眼底瞬间湿润，脱口而出，"你还带着它，大战前夜，主人一直在雕刻这个娃娃。"

小天的手猛然顿住。半晌，颤抖着声音问毛球，"你说，这个娃娃是相柳刻的。"

毛球知道自己失言了，眼神躲闪。小夭抓住他的衣袖再问，"这个是相柳刻的？"她的声音嘶哑，眼里泪水晶莹。

毛球无奈地低下了头回。"是，主人给你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