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引凉穿过院子，将小孩子抱进了书房。

他思索良久才开口询问道：“你可有名字？”

虽然自己这一世不过二十六岁，但他愈发觉得面前的小孩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至少绝对不止表面上看起来的五六岁的模样。

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对于父亲没什么印象，但母亲会跟他讲他的父亲不是好东西，他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脉，所以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从有记忆起，他就只有小草儿一个称呼。

他常听魔族人的议论，说他的母亲被魔族骗了身也骗了心，因为有了魔族的孩子所以母亲的家人也放弃了她，由她自生自灭。

起初，他不觉得这个称呼难听。

后来，他知道了这是个贱名。

“我没有名字。”他对许引凉说道。

许引凉愣了愣，随后便思索了起来。片刻后，他用笔在纸上写下二字。

“日后，你便名唤昱初吧。”他笑着，看起来是那么柔和。

小孩看着纸上的两个字轻轻说出声：“昱……初。”

许引凉惊讶一瞬，随后又想到也许是有人教过他读书识字便没有多问，做起了解释：“曾经在书上看见过‘初日出东溟，满天光昱昱’。昱呢，取意是旭日东升，这个名字……”

“初升的朝阳？”

“嗯。”小孩子笑了。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真真实实的笑。

“城主大人，您大概还在思考我多大了吧？”他笑着反问，对上了许引凉那双美的动人心魂的眼睛，“我今年，九岁了。”

许引凉愣了愣，他没想到这孩子竟能洞察他的想法。不过，倒是个聪明孩子，留着确实无妨。

“那你可愿做我的养子？”他直言道。

昱初也是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点点头：“谢城主大人！”

许引凉打趣道：“该改口啦。”

“阿……爹？”

“噗！”

程妄知一回来就听见一大一小在书房里的笑声。

他向书房走去，却碰上了凤凰，他顿了顿，没有说话径直越过了凤凰。凤凰也愣了愣，随后收敛了情绪向外走。

“哟，我不在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啊。可以啊你。”话里还带着些许酸意。

许引凉古怪的撇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跟个小孩争什么？”程妄知扭过头去不看许引凉，小嘴一撅。

许引凉又笑起来了，他让许昱初到外面玩去了。

许昱初关上门，许引凉就笑眯眯的歪了歪头：“嗯？”

程妄知飞速看了他一眼：“我生气了。”

“是吗？”许引凉往前靠，踮起脚让自己与程妄知能够平视。

程妄知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许引凉你别弄。”

“小知。”许引凉喊出了这个已经一年多没有喊的称呼了。

趁着程妄知愣神之际，许引凉用手指戳了戳程妄知鼓起的脸颊。程妄知反应过来，没有犹豫，抱住了许引凉，手紧紧按着对方的头。

像暴风雨般的吻另许引凉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擦，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团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他觉得周围都是程妄知的气息，他独属于神族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包裹着他。

直到他们都喘不过气才分开，许引凉低头擦了擦嘴角，他身体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刚刚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差点没控制住杀意。

轮到程妄知笑眯眯的看他了，但却突然发现眼前的人身体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

许引凉只能不断让自己平复。

时隔一年，死前的痛苦又让他控制不住。

消息被朋友传回国内时，程希马上就封锁了，国内除了她没有人其他人知道许引凉真正的死因了。

强奸。

但又是自杀。

他去报过案，但国外的办案速度和负责程度不比国内，警察冷冰冰的对他说，男的怎么可能被强奸？还是轮奸。

于是，他用刀割破了手腕的动脉。他的身体因失血过多而慢慢变得冰凉。

“小知……你让我静静……”他哀求得看着面前的人。

程妄知却死死的抓住了许引凉的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许引凉闭了闭眼，他瞬间觉得，如果身上的伤被程妄知看到后，他就能对自己死心，回到人界也好神界也罢，那时候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知道，如果程妄知一直呆在这儿，天帝肯定会怀疑。

想通后，他笑得凄凉，用另一只手慢慢解开衣衫。程妄知来不及阻止，刹那间，许引凉身上青紫的痕迹与刀伤就展现在他面前。

“小知。”他异常的平静，“看见了吗？我不是出国前的许引凉了。”

我脏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释怀了。可偏偏他最爱的人，又莫名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程妄知就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握着许引凉的手。

许引凉背过身穿好衣服，推开门，向外走去。他关上门，说道：

“小知，有些事情，你该明白。司命能够帮你保留记忆，也同样能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