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不为例

“家属也真是心大，都烧到39度了。”护士挂好吊瓶看了一眼路望尘，眼睛里充斥着不满。

路望尘没理会她想杀人的眼神，给唐清拉了拉衣服任由他靠着。

“好冷。”唐清呢喃着。

“什么？”路望尘靠近了些，能感觉到唐清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我……”

路望尘听不清他轻声说着什么，只是体温还是很高，他又探了探唐清的额头，被烫手的温度吓了一跳。

“唐清，醒醒。”他轻轻摇着唐清。

“嗯，怎么了。”

“起来喝点水，你还没退烧。”他拧开水瓶给唐清递过去。

“不想喝。”唐清半睁着眼睛推走水瓶，结果洒了路望尘一身，路望尘耐心地放到他嘴边：“喝点。”

嘴唇接触到这一点冰凉的东西便无意识地接纳，唐清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睡意也没那么强烈。

“谢谢。”然后他的目光转移到路望尘腿上，神情充满歉意：“不好意思，我……”

“别乱动，我很困。”

“哦。”唐清乖乖坐好：“你睡吧。”

路望尘见他清醒过来，刚才那副样子也就全然消失，闭上眼睛假寐，仿佛把唐清当空气。

唐清扭过头看他一眼，好不容易清明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应该很累吧。也许会很生气，毕竟自己今天又惹麻烦了。

唐清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半个小时，很快就感觉体力不支眼皮快要打架。

“路望尘，我退烧了吧。”

他试探性地叫路望尘，没得到回应也不敢轻易睡过去，仰起头看了眼吊瓶心里计算着时间。

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可以睡吧。

唐清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路望尘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伸出手抚过唐清紧皱的眉头。

好像……很生气一样。

和路望尘在一起的日子里唐清鲜少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大部分时间都是顺从的、无所谓的，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脾气。

只有生病的时候会像现在这样露出不满的神色。

路望尘感觉手臂被他枕的发麻，侧着身子调整坐姿，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刺激着神经，路望尘在这种地方没办法轻易睡着。

吊瓶打完路望尘叫来护士给唐清拔了针，自己则按着那一个小小的针孔，感受到怀里的人好像瑟缩了一下。

“醒了？”

“嗯。”唐清说话带着淡淡的鼻音。

“走吧。”

唐清自己按着手，跟在路望尘身后，他能感觉到冷风不停的灌进来，却腾不出一只手拉紧衣服。

唐清此时清醒过来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暗暗叹了口气。

路望尘大概会关他挺久的，上次买的书还有一些没看。

上车之后路望尘通常不会和他说些什么，他更喜欢在家里和自己解决问题。

“冷？”

“啊，没有。“

“手不用按着了。“

“哦，好。”唐清放开按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因为太久保持一个姿势又麻又冷，唐清把它缩在袖子里。

路望尘把他的手拉过去给他暖手，低头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声音淡淡的：“不是不冷吗？”

“我……刚才吹了风才这样的。”

像是相信了他这个说法，路望尘一声不吭地接着暖手，再没说一句话。

到家之后路望尘的表现还算平静，唐清有点疑惑，打量路望尘的目光带着点侥幸。

“怎么了？”

客厅就他们两个人，唐清想起今天路望尘的举动便大着胆子问起来：“今天为什么那么对我？”

路望尘淡淡看他一眼：“人前总要演的像。”

说完朝着唐清的方向迈步：“不是吗？”

“是。”唐清看着路望尘越来越近，口头答应着：“我不会掉链子。”

路望尘点点头，朝着卧室走过去，唐清突然开口：“那我明天能出门吗？”

“什么？”

唐清有点紧张地拉着衣角：“就是……”

“下不为例。”

“啊。”很快唐清反应过来这是原谅他的意思，也就松了一口气。

唐清这一晚上折腾的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他和路望尘结婚已经两个月，人前他俩始终浓情蜜意的，人后路望尘才会表达出对他的不满，但生病的时候又会变得温柔。

唐清有的时候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的路望尘，毕竟每一个他都那么天衣无缝，看上去毫无破绽，都真实地存在过。

唐清知道他和自己保持这种关系很大程度是让路家其他人对他掉以轻心，说白了不过是路望尘的棋子。

想到这里唐清没来由地轻笑一声，旁边的路望尘动了动，不耐烦地开口：“笑什么？”

“没…没什么。”

“睡觉。”

唐清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脑袋不再出声，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