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恒一下课就贱兮兮的凑过来，眼看要被打，赶紧作一个“停”的手势，“唉唉唉，少侠手下留情，话未出口怎可如此急躁。”

周千泽额头青筋直跳，没好气道“有屁就放!”

何宇恒还是端着世外高人的模样，语调却是激动起来，“南街有个娱乐俱乐部叫‘华茂玫瑰’，前几天哥几个去那玩碰上街头四王霸，你猜怎么着!嘿，那几个上来就说看我们不爽，要咱们今天过去比一场，我看那驾势估计有一场恶战!”

“华茂玫瑰”由一位本校毕业的学长开设，这位学长在学生时刻祸害了不少校领导，什么翻墙逃课手到擒来，甚至还算手下留情。面对领导愤怒头痛又无奈的训诫，总是一副靠墙背手神游天外的模样，夸张讲几位教师的头发有大半为他而掉。

现在好不容易毕业了，自个儿搞创业，开了这家及台球、射击、拳击为一体的多功能俱乐部。拖“风云人物”的福，除了上学和老板玩的老的老顾客，当然还有慕名而来的毛头小子，总认为去“华茂玫瑰”亮亮身上没长齐的刺是种多么有面的事。

周千泽无动于衷。

何宇恒接着说“你看咱俩这关系，一个裤裆里长大的，”他使用杀手锏“再说了谁不知道周哥你的斯诺克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

怎么就咱俩了?

谁和你是哥们。

“再说了，之前那事我帮你办妥了，怎么着也是个人情吧。”

周千泽眸光一暗。

这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他也好久没玩了，怪想念。

……

刚下晚自习，五六个人聚在校门口，打耳洞的打耳洞，抽烟的抽烟。校服永远不好好穿，或单手拎着，或系在腰间，唯一一点都长的帅。

因此吸引了不少来往学生的注目。

何宇恒叽叽喳喳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忽略充满个人色彩的气愤，总结就是——那群傻子莫名其妙就要找你约架，不是嫉妒我技术好就是我人帅，反正自信就完事了。

周千泽只当没这个人，选择稍微安静的清清耳根。

“你想喝什么？可乐奶茶果汁……还是吃凉皮凉面臭豆腐……哦!”一拍掌“蒸糕，吴婆家的最好吃!”

一如既往的清冷嗓音，“你选就好。”

周千泽发现不管和谁讲话顾清都不看别人的眼睛，要么是自卑，要么是敷衍。

周千泽眼睛一咪，像狐狸。

他突然伸手拉住顾清的胳膊，不由分说带着走，后面一群人平时不说，背地里可都把周千泽当老大，领头的一走，所有人哗啦跟着。

放学回家的人就看到，前头笑咪咪的帅哥拉着比他高的冷脸帅哥慢悠悠地走，冷脸帅哥眼角红痣被分割的阳光照的妖艳，狭长眼睛不易察觉微微睁大。其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几个臭名昭著，让人咬牙切齿的混子!

buff叠加，胆大的又顾忌人多，只能咬牙将这口气咽进腹中，一双双狠戾的眼如影随形。打头的周千泽笑嘻嘻，底气十足，一点不担心，或者说根本不放在眼里。

毕竟有谁敢惹周家的长子，试问站在这块地上的人谁不知道周家权势滔天，资金流转一手抓握。

当然还有一些或嫉妒，或爱慕的情绪随风飘荡。

少年心思总是坦坦荡荡，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因此眼里时常保留着世上最后一份清澈纯真。

南街不远处是一家老式小店，斑驳可见岁月的痕迹，正门口摆放木制告示牌，写着

——吴婆蒸糕五元俩个。

清肙大气的粉笔字一看便知出自某周姓人之手。

价格便宜深受学生喜爱，排长队理所应当。

周千泽一直抓着顾清的手腕好像忘记要松开，顾清试图挣扎，抓着他的手像铁钳，嘞的手生疼。

顾清不是矫情的人，忍了会还是说：“我们好像还没熟到可以手拉手上街的程度吧。”

顾清从小接受的严厉教育告诉他在外和人应当保持礼貌距离。而这样手拉手腕的动作让他无所侍从，内心用以压抑本性的囚笼挣扎乱颤，发出低金属独特的鸣叫。

清泉般的嗓音只是很平静的陈述，周千泽还是听出语气里的微怒来。他识相的松开抓子，双手摊开向上作投降状，眼睛微咪，不好意思的笑笑。

配上他那张脸…

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吴婆，俩份红豆味！”

还在忙碌的老婆婆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倒是嘹亮。

“小泽啊好久没来，是不是老婆子我手艺退步了。”

“难道不是你偷懒没来吗。前几天来都没赶上你说巧不巧。”

吴婆自知理亏，悻悻不说话了。

几句话下来，洁白松软的苏式糕点用牛皮纸包裹着塞到少年手里。

唯一奇怪的是俩个变成三个，少年见怪不怪。将糕点往顾清面前一递，散发出的热气雾一般消散，少年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见顾清没动，周千泽自讨没趣就要收回爪子，“嘁，不吃我吃。”

脸上投来细碎阴影，呼吸重合一触即分，糕点被咬掉一角，深红豆沙被其掌控者失手用力挤出，向下流至指尖，留下狰狞痕迹。

香甜软糯。

顾清喉结一滚，仍是没什么表情。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舌头微不可查的划过牙尖，眼睛向下压藏起不明情绪。

周千泽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是。脑子里卡Bug重复滚动“他在干什么”“睫毛又长又密”等弹幕，最后停滞在“他好帅！”加粗描红三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