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望舒将剑缓缓收入鞘中，语气平和。

既然只是匆匆一面之缘，阮鸢不便多言，她从包里取出三万雲镑，轻轻放在白亦熙身旁，随后转身向大殿方向走去。

……

两位侍女抵达絮紫殿门口便止步，阮鸢独自步入殿内。慕依柔此刻正端坐于假山后的小亭中，对今日之事了如指掌。唐家胆敢欺负到鸢儿头上来，她绝不会轻易罢休。

女孩儿的心思，细腻直白地映在脸上，慕依柔仅一瞥，便洞悉了阮鸢所想，指尖下的琴音却未曾有丝毫凌乱，依旧悠扬。

“嗯，回来了？”慕依柔轻声。指尖轻抚琴弦。

阮鸢脚步一顿，似被那不经意间流露的琴音牵引。她以前可从来没看过姐姐弹琴，但这也不比那些所谓的大琴师差。

琴音戛然而止，慕依柔抬眸，眸光温柔。

“怎么了？谁惹我的小公主生气了。”

阮鸢坐下，目光落在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上。她轻轻摇头，开了口：“姐姐，为什么总有人得不到善果……”

慕依柔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阮鸢的发丝，缓缓道：

“鸢儿，这世间万物，皆有其定数。人之一生，或顺遂，或坎坷，皆是修行。得不到善果，或许是因为时机未到，又或许是因为所求非道。”

“善果恶念并非总是即时显现，它可能隐藏在某个转角。有人生来经历大磨难，那是上天对他的考验。若在经历世间疾苦，大灾大难之后人能保持初心，那么他，便走出了自己的大道。”

“可是，姐姐……”

还未等说完，慕依柔便出生将她打断。

“没人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善果，即便是圣贤也做不到。鸢儿，你的仙途才刚刚起步，是非善恶皆由你自己判断，姐姐护不了你一辈子。”

鸢儿能有这样的疑问，证明她已经在渐渐摸索属于自己的大道仙途。谁也不能保证恶人就必定不能成佛，佛人也未必不会入魔。

阮鸢静默，周遭唯余银铃脆响，悠扬绕耳，引得她侧首回望。慕依柔立于一侧，指尖轻拨银铃，清脆悦耳。

“来。让姐姐看看你这一个多月有没有长进。”

女孩儿闻言，心下一凛，随即稳住心神，身姿轻盈而起。慕依柔手腕微翻，轻巧跃起，避开了攻势。

“鸢儿，还记得我教你的那套九妖步吗？”

九妖步，源自万年前一位绝世强者匠心独运，精妙地模仿了世间妖兽的行进姿态。范围广泛，自微小如左玄，至庞大若凌虚。

九步有踏云、凝行、霄风、雷动、微劫、天笙、柒域、游龙、收凌。

此步法虽仅九步，却深邃无比，蕴含了数千乃至上万种妖兽步伐之精髓，融百家之长于一体。阮鸢现在只踏得出一步，越往后面难度成倍剧增。慕依柔踏完九步，也用了两年时间。

阮鸢唤出赤须海棠，全身红色的韵息缠绕。右脚一踏，瞬间化作一道红影，正是九妖步中的第一步——踏云。

她轻盈地跃起，身形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绚烂的残影，却不见丝毫滞涩。

就在即将触碰到铃铛的那一刻，慕依柔手腕轻轻一翻，移至她另一只手的背后。

“鸢儿，九妖步是对力量的精准控制与身法应变，你还没吃透这一点。”

“再来！”

阮鸢低喝一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红影闪烁间，已隐隐有了几分妖兽奔袭的灵动与不可捉摸。

“海棠刃，去！”

赤须海棠化作数道锋利的刃光，向着铃铛疾射而去。

慕依柔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身形未动，只是轻轻旋转手中的铃铛，一股柔和灵力波动自铃铛中散发而出，与那些急速而来的海棠刃相撞。霎时间，空气中响起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海棠刃如同遭遇了无形的屏障，纷纷消散于无形。

“不错，这么快就悟到了。”

三个时辰匆匆而过，二人在絮紫殿内反复对练，汗水悄然浸透阮鸢的衣衫。夜色深沉，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她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每一次跟姐姐过招，都让阮鸢悟出新东西。

“海棠，凝！”

阮鸢轻喝一声，周身流转的韵息响应呼唤，缓缓汇聚于掌心，渐渐幻化出一柄红色长剑。这便是海棠的能力之一，所思所想皆由念形成，与雲纹的能力不相上下。

“剑随心动，意由念生。要保持这份纯粹。”

话音刚落，慕依柔四周骤起一股强烈的寒气，仿若冻结一方天地。这股阴冷至极的气息，随着她手中动作的缓缓进行，逐渐凝聚成形。斩月，由此而生。

海棠涌动的更加凶猛，与那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斩月剑相比，海棠剑更加炽热。一冷一热，一静一动。

“九阴白凰，斩！”

阮鸢凝聚全身灵力，贯注剑身，纯净剑气缭绕。她双手紧握剑柄，猛然间向前一挥，动作干脆利落。剑光如电，划破空气，化作一只俯冲的凰鸟，展翅欲飞，气势磅礴。

剑光炽热如练，直逼慕依柔的斩月剑。霎时，两剑交锋，激起连绵灵气波动。

“铛！”

一声清脆的交鸣，响彻大殿。慕依柔身形未动，只是手腕微转，斩月剑上凝聚的寒气仿若有了生命，缠绕上那炽热的凰鸟之影。仅仅是一个瞬息，便将那凰鸟压制的无法翻身。

使出这一招，阮鸢全身都没了力气，海棠身影退去。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下一刻，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鸢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慕依柔环抱着她，擦拭着女孩额头的汗水。

忽而，脚边传来一道细小的叫声，嫣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的看着她。

与先前不同的是，嫣璃此刻屁股后面又多长了一条尾巴，两条尾巴一模一样。

“呜呜！”

嫣瑶在原地打转，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新尾巴。

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阮鸢已经闭上了双眼。

“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