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市依然热闹。
“来瞧瞧喜欢哪件衣服。”
静临喜欢在院子里玩,却没有合适的冬服给他,听说早市有卖新鲜毛皮的,沈海便想来做一件大衣给他。
结果刚松开手给他挑了挑衣服,一回头静临便不知跑去哪里。
“静临,静临?”沈海往外面瞧了瞧,听得一群小孩子的声音从巷子传来。
“妖怪!是妖怪!”
“瞧,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沈海闻声赶过去,只见静临蹲在地上,一群小孩在朝他扔石子。
“还不快住手!”沈海抄起一根衣架便赶过去。
“呀!是沈公子,快跑啊!“见是沈海,小孩们如鸟兽散去。
“没事吧?”沈海扶起静临,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
“痛。”他抬起头,血从额角流了下来。
“这群孩子搞得!可别让我抓到他们,走,我们去看医生。”沈海暼着眉,心疼地用绣帕止住伤口。
“我像妖怪吗?我是不是很丑。”静临攥着他的衣袖,声音十分委屈。
“别听他们瞎说,你只是很特别,特别……嗯,特别漂亮。”沈海抱起他,用袍子包裹住。
“漂亮?”他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够满意,“那沈海喜欢我吗?”
“当然。”
听到回答,这下他才心满意足地趴在沈海肩膀上。
医馆离的不远,见到静临,老医生捏着胡须看了许久。
“医生,他伤的很重吗?”沈海见医生半晌没有说话,忍不住提醒道。
“无妨,无妨,只是擦伤罢了。”医生挥了挥手,童子递来一个小瓶子,“这药止血消肿,回家洗干净伤口再把药敷上。“
沈海点点头,走到门口,那老医生突然问道,“沈公子可知道前山上有一座白虎观?”
“有所耳闻。”
“那观前几日塌了,人们说里面镇压的白虎精跑了出来。”
“白虎观已经有百年没住过人了,这几日天降大雪,塌了也正常,等天气好了,我再找人去修葺。您不要担心。“
“如此便好,公子慢走,老身就不送了。”
沈海行过礼,握住静临的手,却发现他在盯着那老医生。
“走了。”沈海扯了扯他,静临才回过身来。
“白虎精跑出来了,沈海不怕吗?”
“都是哄小孩子的话罢了。”沈海笑着摇摇头。
静临没有吭声,两个人走至一处松树林,过了这里,前面便是沈府。
“糟了,忘记买衣服了。”
“我不冷的。”静临握紧他的手,小小的却很温暖。
“等让虹玉给你改一件吧,瞧,脸都冻红了还嘴硬。”沈海蹲下来,捏捏他的脸颊,只见他玉白的小脸上透着红晕。
“小心!”静临突然一把推开他,一支利箭从两人中间穿过。
“咳、咳咳,射歪了?”
静临挡在他的身前,沈海起身,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猎人重新举起了弓箭。
“你们在医馆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喂,小妖精别装了,还不快显出原形!”
“把弓箭对着人,你想坐牢吗?”没想到这小子力气那么大,沈海揉着痛处费力地支起身子。
“看你的衣着,是有钱人吧?这小子的骨头可是价值连城,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闭嘴。”沈海拔起地上的箭指着他。
猎户瞅准时机,一箭射中了静临。
“静临!呃——!”巨大的雪块散落开来,沈海被推出了几米远。
他缓过神来从雪堆里起身,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只巨大的白虎趴在刚才的地方,猎户大笑着,“嘿,这箭上可是专门贴了符咒!杀的就是你这种妖精!哈哈哈哈——”
猎户举起长刀砍向白虎的脑袋,白虎跳起,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猎户被吓了一跳,没有章法的乱砍着。
白虎举起爪子,拍向他的脑袋,清脆的骨裂声回荡在林间。
空气里安静的可怕。
“静临。”,沈海颤抖着喊了一句。
白虎回头望了望他,叼起尸体向林子里走去,两三下跃上了山坡。
是静临。沈海捂住嘴巴跌坐在地上。
他瞥见地上的血迹,在刚刚静临趴着的地方。
他受伤了。
沈海连忙握着药膏赶回府中。
“去牵马来。”沈海左手拿弓箭,右手装背包,见他神色慌张,张叔麻利的牵来最快的马。
“张叔,去松树林,把血迹清理干净,不要声张 。”
张叔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从未见过少爷如此紧张。只是点点头道,“少爷,小心”
马嘶鸣着奔向山上,张叔擦了擦额角流的汗水,一个人拎起铁锹。
血迹断断续续,止在了山崖旁。
沈海勒马,跑过去看,什么痕迹也没有,只有山谷的风卷着雪扑在脸上,他望着深渊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重新骑上马,他想起医生提起的白虎观,便凭着记忆向山林深处走去。
果然如医生所言,那里已经坍塌了,他转了一圈,只有侧殿还完好。
大门倒在地上,周围一片狼藉,见墙上有一抹血迹,他的心一紧,连尘土和蛛网也顾不得了。
血迹多了起来,沈海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应答。
撩开后殿的纱幔,血腥味铺面而来。
“出…出去!”
“静临?”沈海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凑上前去捧起他的脸。
一张蛊惑人心的面容,桃花眼眼角微微下垂,眸子依旧是冰蓝色的,唇如花瓣,微微露出尖利的犬齿。
“我很可怕……不要看我。”静临垂下眼睫,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片阴影。
“对不起。”对着陌生的面孔,沈海有些尴尬的抽回手,忙着翻出背包里的药。
他燃起蜡烛,靠近胸口的伤口很深,那把带血的箭正扔在角落。
“没事,伤口一会就自愈了。”静临抬起手臂,那些细小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但胸前的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迹象。
“让我来吧。”沈海取来雪,敷在他身上止痛,融化擦干后才抹上伤药。
草药的香气散开,冲淡了血气味。
“你不怕我吗?”静临轻轻攥住他。
“不怕,你又没有伤害我。”沈海擦干手,把外袍披在他身上。“你之前,真的被镇压在这里吗?”
“不是,这是我师傅留下来的,这是我的家。”
“这样啊……没事,天气好了我们可以再修好。”他起身环顾四周,拍了拍柱子,还很结实。
“不必再修了,师傅不会回来了,我也是。”
“你?你要去哪里?”
“再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像那个猎户一样讨厌的人有很多,怎么赶也赶不完。”他的声音低下去,融在黑夜里。
蜡烛燃尽了,周围陷入了昏暗。
不知道这么久他受过多少伤。虽然他伤口会愈合,但敷药的时候,他还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没有回答,沈海走近,他又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平静地酣睡着。
回到沈府,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少爷您回来了。”
“张叔,为我收拾行李吧。”
“您要去哪里?不要丢下老奴呀,老爷嘱托过我,要照顾您一辈子。”
“没事张叔,我只是和昌黎一起回都城,还会回来的。您在家照看沈府我就放心了。”
“是,少爷……”张叔忍住泪水,少爷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但他终究只是个下人,有少爷的信任就足够了。
一路上静临都沉睡着,借着灯光,看得出伤口已经缩小了。
沈海松了一口气,暗暗祈祷所谓白虎精的传言还没有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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