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三年,锦城。
承天山脚,密林中虚掩着一间不大的屋子。
只见那屋上挂着“清风茶馆”字样的牌匾。
“公子,来客人了。”
“哦?”半倚在窗台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眸,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在这荒郊野岭能来到这,便是缘分,你且请他进来。”
少年身着月白缕金长袍,给自己扇着扇子,莫约双十年华,与这茶馆的陈设倒是格格不入。
少年盯着眼前只剩下一口气的“客人”,微微叹了口气,合上扇子,向下人吩咐道:“拿盆水来。”正欲要将他沾满血渍的袍子脱下,眼前人却猛地睁开了眼,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陌生的面孔,“你是谁?”
“你的恩人。”语罢,柳言卿一记手刀将燕行云劈晕过去,“聒噪”。
柳言卿看着昏过去的燕行云,嘴角微微上扬。
待到燕行云再次睁眼,入眼即是柳言卿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一袭白袍,墨发如瀑,温润如玉。
燕行云从未见过这样美人,心中有一种熟悉感,离不开眼,手却不受控制似的,内力翻涌,一记灵力凝成的剑气向柳言卿袭来。
那少年身边侍卫轻轻一拂袖便化去了那狂涌的内力,“放肆!”
燕行云一惊,这已是他近乎全力的一击,然而被抬手间便化解了。自己还是不够强。
柳言卿挥手,示意侍卫们都退下。
“公子,您……”
“我说—退下。”
侍卫们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屋子,关门的刹那间也不忘眼神警告燕行云。
“醒了么?感觉如何。”柳言卿对上了燕行云的视线,浅笑问道。双手也闲不住,在桌边泡起茶来。
燕行云忙别过头去,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伤竟好了大半,昨日深可见骨的伤口也近乎愈合,衣服被换了新的,连瓶颈也有要松动的迹象,“谢前辈救命之恩!”
燕行云心道,在此深山幽谷,莫不是前辈戏弄自己,变了一身年轻的行头。他这一遭也是碰上了机缘。
“啧啧,我可不是什么前辈,只是一介小小的茶馆老板罢了。”柳言卿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嘴角勾起,浅浅笑到。伴随着的几声咳嗽,好似告诉来人,声音的主人身体并不好。“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处?”
“燕行云,江湖中人,此次乃是被仇家所偷袭,故身负重伤来此藏匿,感谢公子救命之恩。”燕行云观察着柳言卿的细微神情,欲找出点什么来。犹豫几番还是问出了口“公子如何称呼?我们可曾见过?”
“言卿。怎么,想起你哪位故人了?”柳言卿思索片刻“‘燕行云影自逍遥,世事浮沉任去飘。’倒是一个好名字。”
柳言卿端着手中七分满的茶,“尝尝吧,这可是本公子亲自泡的。”
燕行云细茗一口,眼中放出光芒来,“果真好茶!”
“此茶名为飞雪,极为难得,加上本公子泡茶的手段,可谓是天下难得,”柳言卿眸中带着不可察觉的遗憾“不知何时,我才能再涉足江湖。”
“按公子的实力,问鼎江湖,自是不在话下。”燕行云看着柳言卿认真的道“公子,那我就再不叨扰了,我们江湖再见。”
眼见燕行云作势要走。
柳言卿忙拉住他的衣摆,轻笑,“怎么,药钱不付就想走么?我这药可是千金难买。”
燕行云愣了愣神,“药钱?”
“请你喝了一杯茶,便连正事都忘了吗?”
“那你想怎么办?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看着燕行云肉眼可见的脸红,柳言卿咳了两声,“好了,我也不逗你了,要么留下来打工,要么回家拿银子去。如何?”
燕行云思索片刻,迈出一小步,凤眼微眯“我回去拿银子。”
虽然他早就没有家了……
“你要是途中跑了我该怎么办?”柳言卿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来,拦住燕行云前方去路“我随你一道去。”
燕行云看着柳言卿撩而不自知的脸,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好,但我此次路途必然凶险万分,你……”
“我当然没问题,走吧!”柳言卿一把抓住燕行云的衣袖。
“现在?!”
“就是现在!”二人从房间内的窗台一跃而下,没入山林之中了。
听见响动的侍卫忙冲进屋子,可惜为时已晚,只见檀木桌上摆放这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柳复卿亲启”。
众侍卫看了只觉得脊背发凉。
“墨七,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办?”
墨七望着窗户打开的方向,叹息“准备回去,面见尊上。”
墨十看着墨七不解地问,“不先找找看?”
“想来公子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他若是想躲,谁也找不到他,只是他的身体……”
“此事须快马加鞭,禀告朝歌那位。”
———————
二人弯弯绕绕许久,终于绕出了山脚那密林。
“燕行云,我走不动了。”柳言卿在燕行云身后喘着粗气。
燕行云望着身后的少年,叹了口气,上前搀扶着柳言卿无奈道:“小公子,怎么不带家中侍卫,只身一人前来。”
「这人该不会是偷摸跑出来的吧?」
等燕行云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这算是私奔吗?”柳言卿突然想要打趣一下面前之人,“以后你便叫我言卿如何?”
眼见燕行云的耳畔又红了起来,柳言卿的目的便达到了。真是个可爱的妙人。
桃花客栈。
“什么?只有一间房了?”柳言卿望着店小二投去无助的目光。
“是的客官,只有一间双人房了。而且这方圆十里只有我们一家客栈。只能委屈一下二位。”
燕行云倒是不在乎,睡在哪里不是睡。但是柳言卿不一样,从小被娇生惯养,自记事起,他就从未与他人同床共枕过。
夜晚,艰难入睡的柳言卿噩梦缠身,额头上冒出虚汗,他只记得自己又要经历一次经脉尽断之苦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他被搂入个温暖的怀抱,不断给他输送内力,柳言卿想要睁眼,却始终没有力气。
「燕行云是你吗?」
晚上燕行云确定柳言卿已经力竭陷入沉睡后,轻轻打开窗户飞了出去。
“少主,属下来迟了 ”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单膝跪地在燕行云的脚边。
“无妨,东西我拿到了。回去禀告主上,人我回去解决的,但是这段时间我要好好休养,”燕行云看着屋子的方向“此期间,不准来打搅我。”
“是。”黑衣人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了,“少主—那人—”
燕行云侧目盯着那人“他不过是我闲暇之余的消遣罢了,怎的,这不是你们该管的吧?”
“是属下多嘴,属下回去自会领罚。”
语罢,黑衣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燕行云踏进屋子,踱步窗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手顺着额头轻抚到嘴角,慢慢摩挲着。
身下人被手上薄茧磨地微微皱眉。燕行云把柳言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摇了摇脑袋,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救我,心善也好,利用也罢,既然选择留在我的身边……」
第二日,柳言卿悠悠转醒,看见空无一人的床榻愣了神。
“言卿,怎么,觉得我是会偷跑的人吗?”燕行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给你带了点粥来。”
吃完早膳,两人默契的没提昨晚的事。
“为何屋外如此嘈杂,是发生什么事了么?”柳言卿听着外面锣鼓喧天,脑袋不免嗡嗡作响,难受地揉了揉额角,向店小二问道。
“客官,是诸府明日嫡出的大小姐要出嫁,现在热闹的很,街上的人儿都争相去粘那喜气。”
听完这些话,柳言卿望着燕行云一脸期待的开口,“不如我们也去沾沾喜气?”
“我们还得赶路呢,”燕行云挑了挑眉“我家可是在延州城,离这锦城不是一般的远,即使快马加鞭,也得半月才到,更别说你这身体了。”
黎国,共有六座城池分别为帝都朝歌、延州城、苍梧城、盛乐城、应天城、锦城。
柳言卿燕行云将要去的就是离帝都最近的延州城。
而这锦城算是距离那帝都最远的城池了,位于承天山北面,承天山也不一般,是传说中仙人所创,招纳世间天才。
坊间传闻,当今圣上的七弟天赋异禀,武学境界有十重,他舞象时便到了六段,上了这承天山,不过后来,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
柳言卿不情不愿地开口“好。”
二人休整一日,夜晚。
“燕行云,你说那个诸家嫡出小姐嫁的是什么人呀?我可听说那诸家小姐长得极美,乃倾国倾城之绝色。”
“哦?看起来你对这件事挺上心喽。”燕行云面无表情地看着柳言卿喋喋不休的嘴,竟有些吃味。
“外面的生活就是有意思。”柳言卿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神情也有些低落“家里管的严,我已经许久没出来过了。”
燕行云见人如此,连忙转移话题“那诸家小姐要嫁的可是那传说中承天山上的弟子。”
“当真?!”听到承天山三字,柳言卿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色。
「会是谁呢?」
燕行云也只当他是为那承天山感到好奇。
二人话还没聊完,只听见“哐”的一声,房间的窗户被猛地踹开来,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少女从天而降,落地后又快速把窗子掩上。
柳言卿看着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心中感到疑惑,小声问身边人“莫非,这是……采花贼?”
那姑娘听到后,脸涨的通红“登徒子!说谁是采花贼。本姑娘……本姑娘可是……”
燕行云也好奇起来。
大晚上的,客栈房间里突然闯入一女子,换谁不好奇呢?
好似感受到了二人的目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二位少侠,情况紧急,可否让我藏匿片刻?”
诸伊的脸色有些焦急,美眸望着站在床边的二人。
燕行云看着她不知其心中所想。
“好啊,你的忙本少帮了!”诸伊燕行云二人纷纷侧目,看着出声的人儿。
没等柳言卿继续问下去,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似是来者不善。
柳言卿忙把诸伊往床上一推,放下床幔,裹进了被子里。速度快到诸伊都没反应过来。
就在那思考的几秒钟,一群身着同样的汉子走了进来,为首男子脸上是止不住的焦急。
“打扰了,”为首男人盯着燕行云的脸,不善的开口“少侠,你可看见一位姑娘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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