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条深海里的鱼,却要在,贫瘠干涸的河床,寻一份生。
一种比死,还艰难的生存方式下,是什么在支撑,那破碎不堪的信念……
灰度的一生,从春到冬,从白到灰,最后停在一片黑里,再去看有落白的地方,才恍然发觉,朽窗已关,褴褛的衣衫所剩无几,满地枯败的落叶,生命静停在,永无止境的萧索中。
均速的面包车,停在小镇的街道上,激起厚重的灰尘,掀起一片飞扬,让本就晦暗不明的天空,负担更重。
明明这里没有雾霭,却常年笼罩在朦胧中,在‘前城’似乎看不清前路,是理所应当的认知。
司机抽着烟,穿着烟油味儿浓郁的旧棉袄,不耐烦的打开驾驶位的车门,走下车后,嘭的重重一摔,让早就该下线的破旧老爷车,似乎整个车身都晃抖了一番。让人不禁回忆起,来时的路上,那几次颠簸时,吱吱嘎嘎、和叮铃哐啷的动静。
叼在嘴里的烟屁股,‘呸’的一声被遗弃在地上。
司机常年被熏黄的指节,和嵌着黑边的指甲,去拉次次都会卡死的破门。伴随着他重重的一脚,和污秽的唾骂,那道不灵光的车门,在一句“他妈的”后,哗啦的打开了。
冬月的萧瑟寒冷,让司机不停的耸动鼻子,还抬手用自己的手代替纸巾,去捏揉要流不流的鼻涕,并随意的往脏棉袄上一擦,让陈旧的污渍再添新痕。
可是随着门的打开,司机不耐烦的神情,却在点头哈腰下,一副略客气的装模作样:“老板到了哈,我把轮椅和行李给你搬下车,您慢着点。”
男人拿过靠在脚步的拐杖,艰难的撑着沉重的身体,一点点的往外挪,入目的光景,让他敛目更为沉默,回应对方的,只是淡淡的一声:“嗯,有劳。”
司机的行为虽然粗鲁,可做事却很利落,由于客人大方,他服务倒也算周到。
轮椅摆在男人下车就能靠近的位置,行李则被拎到店铺前,是一间常年贴着招租,又无人问津的地方。现在那污垢厚厚一层的卷帘门上,招租的纸张已经撕掉,却余下没撕干净的边角,让人觉得很难受。
拐杖被男人夹在腋窝下,然后艰难的往前,又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气喘吁吁的坐到轮椅上。他本想竭力支撑着走过去,但现实是,区区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却硬生生的让他为难。
最终拐杖还是放在毫无知觉的腿上,然后男人控制着自己的电动轮椅,轻轻松松的往前。
放好行李的司机没急着走,又开始搓手拧鼻涕,跺着脚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老板,用不用我帮你开门?”
男人沉郁又淡然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那就麻烦你了。”
司机躬身直接拉开了,本就没关的门,这也是肖战和房东说好的,店铺为他开着,钥匙在里头,准备了些他事先说好的东西。本来他一个双腿残疾的人,行动就不便,能花些小钱处理的事,自然是最好的。
哗啦一声,卷帘门被司机拉开,入目依然是陈旧的物品,并且夹杂着一股灰尘和霉味儿,让肖战不禁蹙眉抵住鼻息。甚至胃里还翻滚着一阵不适,可他还是忍了下来,因为这里,是他以后落脚的住处。
原本一开始还不耐烦的司机,这会儿却格外殷勤,替肖战把行李拎进店铺里,又走出来站在门口搓手:“东西给您放好了,您看什么时候付钱?”
肖战掏出挎包里的皮夹子,抽了五百块现金递给司机。
五张百元大钞,在这种小地方,无疑是丰厚的报酬,可司机却抽出三张还给肖战:“老板,说好的两百就收你两百,多了不地道。”
看着那只满是污垢和伤痕的手,肖战觉得不解,甚至心里认为,这个司机是个傻子:“当我感谢你替我搬东西。”
司机麻溜把钱揣进兜里,点头哈腰的样子还是那样殷勤:“谢谢老板,瞧您这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大方!后面需要车,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本不想继续说话的肖战,顿了顿,想到自己以后要在这生活,难免有需要车的时候:“好。”
呱噪的司机离开后,陌生的周围只剩下肖战一个人。
那些入目可及的地方,摆着零零碎碎的物品,是肖战托房东给他买的。一些洗漱用品和床上用品,甚至还有些零食什么的,只是那些从没看过的牌子,让他再度沉默,却又不能挑三拣四。
整间店铺大约有20平,前面有一个矮脚玻璃柜,后面是一个两米高的展示柜,都是旧东西,布满了划痕和污垢,但是却没有灰尘,看得出被房东收拾很干净。而高展示柜的旁边,有一道帘子,拉开就是一个简单休息的地方,还带着卫生间。
由于腿脚不便,肖战只能选这种,但凡出租房,哪怕是平楼都有台阶,可他只有一个人,也只能住这种便利的地方。店铺前面,还可以满足他做生意的要求,可大概他要卖的东西,在这里开业后,会被周围的邻居耻笑。
因为肖先生,打算在难有雨季的前城,开个伞店,寻一个他弄丢的人。
等一场不落的雨,寻一个离开的人。
所以哪个会更难……
前城是个贫瘠的穷乡僻壤之地,肖战知道这里,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人在家时念叨过很多次,那时候肖战只当是耳旁风,既不在意,也无所谓,可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毅然决然的选择来这里。
因为肖战想看看,那个人嘴里的家乡,那个贫穷,又朴实单纯的地方。
没有丰海市的满目繁华,没有夜场的灯红酒绿,没有无处不在的尔虞我诈。
肖战打开手机,点开那个人的微信,拍了张街道的照片发给对方,“乖乖,你看看前城。”
没有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可肖战却很清楚,不是王一博没有删除他的好友,是他撵走对方的时候,亲自把对方的手机扔进了江海里。
所以他之后发的信息,都注定石沉大海,毕竟那个人那么恨他,又怎么可能还有所留恋。
冬月的前城,收留了流浪的男人,又迎回了久别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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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