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穆沙棠按照地址来到雪花纷飞的滑雪场，郑华枫笑着跑过来迎接，“你可算来了，咱进屋坐坐。”

穆沙棠随着他的带路步入一个复古的小屋里，一推门一股浓厚的咖啡香扑鼻而来，俩人落座后端起咖啡浅尝几口。

他环视一下周围，神情略带享受，“这环境挺好啊，谁创办的？”

郑华枫毫不犹豫道，“韩羽和我一起投资的，我俩各拿一部分股份。”

穆沙棠‘哦’了一声，站起来舒活舒活筋骨，充满活力看着对方，“这样啊，哪里有装备？我去滑雪。”

“呃，你有凝血障碍，我带着你玩吧，你自己玩容易受伤。”

穆沙棠看出他什么意思，对这个方案表示不赞同，“万一咱俩都摔了呢？摔一个不成反而摔两个。”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郑华枫垂下眼眸，又抬起来，微微一笑，注视着他，“小严总不信任我？那可太让我伤心了，咱多年来的默契呢？随风飘走啦？”

就这么看着他的卡姿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睫毛跟大蒲扇来扇去，穆沙棠扶额十分无奈，“验证咱俩的默契可以用别的事情吗？这个有点……要命。”

雪花飞起来的瞬间又伴随滑雪板落地，一场又一场。

一个甩尾过去，穆沙棠的肠子差点被甩出来，他扶着郑华枫的肩膀，对他的技术很满意，“我去，好过瘾，你身手不凡啊。”

郑华枫摘下护目镜，后面无形的小尾巴早已翘上天，“你想玩以后我可以一直带你玩，但现在天色已晚，吃饭去，韩羽请客。”

菜系都是家常菜，都是朋友，那些贵、菜量还少、不好吃的菜，都滚一边去吧。

穆沙棠开一罐啤酒痛快喝下去，脸颊微红，“韩羽你今天又开滑雪场又请吃饭，可太破费了。”

韩羽剥一只虾扔到邢如雨的碗里，拿起纸擦手，“你还跟我客气啥，只要你俩玩得开心就行。”扭头又对郑华枫笑嘻嘻的，“对吧？”

郑华枫立刻明白，连忙答应，拿起一只虾剥壳去虾线放到穆沙棠的碗里，还贴心补上一句，“你抓雪抓得手都冻僵了，我给你剥吧。”

穆沙棠低头盯着自己通红的双手，想到半个小时前打雪仗跟疯了一样，真是不好意思，“那你手没事吧？”

“打雪仗的时候我一直在跑，根本没机会还手。”

在一阵笑声中，韩羽出去又进来，大家眼巴巴望着他，他勉强笑了笑，“我爸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过年，我都四年没回家过年了，老头肯定气坏了。”

眼看又没人接话，邢如雨只好接下这个话题，“何止是生气，老人家肯定也想你。”

“对对……”

“对……”

可当韩羽提起都什么时候回家过年时，都在打岔，也只能作罢。

车上俩个醉鬼抱在一起呼呼大睡，月光铺在车厢内，醉鬼还嘟嘟囔囔说话，邢如雨打着方向盘经过十字路口把转向灯打开，醉鬼的话从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他对坐在副驾驶玩手机的郑华枫小声道，“你以后拦着点他，我也拦着点小羽，可别让他俩使劲喝了。”

郑华枫只简单回复一个‘嗯’字，他把前座与后座的隔板升起来，换一副好心情，露出嘴角上扬而牵动的小酒窝，“你倒是很喜欢他，一直怕他受伤。”

“废话，追男朋友不都这样嘛。”

“话是那么说，但看这么发展的话，你不主动点这层窗户纸就永远破不了，表白得了。”

郑华枫的黑漆漆的大眼睛来回转，隐藏很多想法和情绪，“你……你俩认识十年……怎么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邢如雨好像沉浸在那天的表白里，嘴角一直下不来，“很简单，但不代表你俩也一样，我俩就吃喝玩几周，去冒粉红爱心的地方，或者去一些有特殊意义的博物馆，总之我俩就很直白的在一起了，享受当下嘛，你那个……够呛。”

隔板传来碰撞声，降下去穆沙棠的脑袋冒出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扶手箱上睡。

车开到小区楼下，郑华枫下车把他捞起来，跟另一位醉鬼和车主道别，转身搀扶穆沙棠上楼。

本以为吐完洗完该睡觉了，可结实的肌肉压在郑华枫身上时，这想法便打消了。

毛茸茸的脑袋压着脖颈，被漱口水冲洗过的口腔模模糊糊说着话，郑华枫是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出他嘴里的几个字。

“喜、欢……你……”

大脑不可控的发热，红晕顿时上脸，穆沙棠又说了一些话，郑华枫想凑近听听，猝不及防脸上一热，愣愣注视他亲完就趴下来昏睡。

他慢慢挣脱出去，关好房门一路小跑到客房，打开灯掏出手机死盯着自己的脸。

两只耳朵中间的东西轰然炸开。

他肯定喜欢我！就是这样！他肯定喜欢我！

虽说开心是一方面，但犹豫也是一方面，知道心思，不知道怎么表示心意，更不知道怎么表白。

好大的艰难，数星星都给数天亮了，他断断续续睡了不到五小时的觉，好似奔波一夜只为看一眼日出的登山人。

清晨的太阳泛着鱼肚色升起，第一缕阳光耀眼的普照大地，带走望不尽的黑夜。

郑华枫偷偷地将主卧的门开一条缝，看里面的人睡得正香，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罢了，拼就拼这一次，犹犹豫豫的真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