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宫宴相见
翌日凌晨,文武百官们披星戴月的出了宫门各回各家,天亮时,大街小巷已经张贴出了告示,告示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
相府贵妾柳氏,与外男私通,混淆夫家血脉,造谣生事污蔑主母名声,买凶杀人意图残害嫡子,罪恶滔天其心可诛,邪心恶念招致罗刹现世。
罪妇死,瑞凤至,罗刹隐!
万望我天玄子民遵纪守法,恪守礼节,莫生邪念,免招罗刹现世!
此告示一出,算是彻底平息了百姓因罗刹现世引起的恐慌,不过柳氏满门也因此成了上京城中为人津津乐道的笑柄!
柳姨娘的罪行被揭发,肖文远本想一卷破席裹了直接扔到乱葬岗,可肖母心善,纵使她罪孽深重,如今惨死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死者已逝,可活着人还在,肖柳两家同朝为官,总还是要顾念一下柳老大人的脸面。
在肖母的坚持下,虽然葬礼没有大操大办,可最终还是以贵妾和庶女之礼葬了柳氏母女。此举深深感动了柳老夫人,带着重礼亲自上门赔礼拜谢。
至此,肖夫人贤名远扬,为人敬仰!
勤政殿外,福全拿着连夜调查出来的入京名单,急匆匆的跑进了勤政殿。
“陛下,您要的名单已经调查出来了,昨日,除去上京城原有的居民,以及经常来往于上京的商人,近十年来初次入京的,只有十年前被天机阁主带走,昨日才回京的肖丞相嫡子肖战,以及他随行的两名侍从和6名天机阁护卫!” 福全说着,将名单双手奉送到玄皇面前。
“丞相嫡子?那孩子朕记得,他与安之同岁,生于十月初五,小了安之整整两个月,出生之时天地异象,日月同辉,大长老曾断言,此子天生灵胎,富贵无极!”
“那孩子幼时虽然智力异于常人却生的粉雕玉砌活泼可爱,极为讨喜。朕曾有意将他许配给安之,可奈何肖爱卿视子如命,不仅把那孩子藏的严严实实,还死活不肯将他嫁入天家,为此朕还和他磨了好几年,最后天机阁主现身上京,将那孩子带回天机阁,此事才不了了之!”
“如今想想,自幼康健的安之突发心疾,险些命丧黄泉,也正是肖家那孩子离京之后没多久的事。”
“天命之人,一体双魂,合则顺遂康健,灵力倍增。分则多病多灾,灵力大减。倘若那孩子当真是安之的天命之人,那么自他离京后,安之便缠绵病榻,兽魂沉睡也就解释的通了!”
“看来,用不了多久,朕就可以给安之操办婚事啦!”
玄皇看着名单上肖战的名字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慈祥的微笑,这可是当年自己最钟意的儿媳妇,不曾想兜兜转转,他竟是安之的天命之人!
“陛下,请恕老奴多嘴,肖公子可是天机门生,又是天生灵胎,保不齐是上清天的哪位神尊下凡渡劫,虽说他是安王的天命之人,可这婚嫁之事,只怕…………” 福全欲言又止的看向玄皇。
魂族之人修的是魂术,只要魂魄不散便可长生不死,所以上清天的神尊们在遇到重伤难愈或者劫难将至之时,都会提前抽出一缕元神在人界寻一户好人家投胎转世,倘若仙体身消玉陨,魂魄便可依附于另一个躯体之上,待到身体与魂力完全融合便可再度飞升。
世人称之为渡劫!
这个渡劫之术仅限于神尊或者是神尊之上帝君才可施展,且次数有限。
神尊渡劫,大多都会选在人界本族所在的国家。所以在人界,每一个天生灵胎之人都倍受人们尊重,因为保不齐这里面就有自家下凡渡劫的老祖宗!
而肖战的情况,完全符合神尊渡劫的所有条件。这么俊俏的坤泽仙君,在天界,能没夫家?
一听这话,玄皇不乐意了。
“不就是天生灵胎吗?难道我家安之不是?他肖家小娃娃是渡劫,难道我家安之就不是了?就算是神尊他也得讲道理吧?我管他之前是谁家的人,如今下了凡,就是新的开始,只要他和我家安之成了亲,圆了房,那就是我家安之的人。除非上清天那位捷足先登,抢在安之前头把人娶了,否则啊,谁来也不好使。”
玄皇对自己的儿子有这绝对的信心,不过福全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为了保住儿媳妇,自己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望着手中的名单沉思了片刻后,玄皇决定主动出击,订婚不订婚的可以先放一放,可人,他必须得先护下!
“福全,你速速去传朕的旨意,就说七夕将至,朕要宴请群臣,让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带着家眷前来赴宴!相府你亲自去,替朕转告肖爱卿,让他务必把妻儿带进宫。”
丞相府内,接到陛下旨意的肖文远长嘘短叹的厅堂里来回踱步,满面愁容跟个热锅里的蚂蚁是的。
“爹爹,您找我?”
肖战一进大厅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肖文远拉到了跟儿前,焦急的说道,
“哎呀,这都火烧眉毛了,战儿你就别行礼啦。午后宫里来人传了陛下口谕,让我三日后一定要带着你和你娘进宫参加宫宴?”
“自从你八岁那年,无意间遇到了微服私访的陛下,陛下便一眼相中了你,非要把你许配安王为妃,被为父婉拒之后,更是软磨硬泡了好多年,直到你被天机阁主带走,才不了了之!”
“这么多年过去了,为父本以为陛下已经断了这个念想,却万万没想到,你昨晚才回京,陛下举办宫宴的圣旨今日便下了!”
“什么七夕将至,那都是幌子,陛下这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他就是惦记着,要把你许给安王!”
“早知如此,为父就不该让你回京!应该辞了官,带着你娘去洛安找你!”
有道是,吾家有儿初长成,天生丽质难自弃!
别人家是眼巴巴的想把自家孩子往皇家送,可肖文远却是想方设法的阻止儿子嫁进皇家!拉着肖战的手,急得直跺脚!
“爹爹莫急,如今孩儿早已不是当年的稚子,这婚嫁之事,只要我不愿,三界之内无人能逼迫与我!爹爹你且放宽心,孩儿自有对策!”
肖战拍了拍肖父紧握着自己的大手,胸有成竹的说道。
当年爹爹为了不让他与安王订下婚约,身为臣子几次三番的拒绝陛下,若非玄皇圣明,他这爹爹早不知被贬到那个苦寒之地了,哪还有机会稳坐丞相这么多年?
当年的自己,不过是个智力有损的痴儿,肖父这样的维护与疼爱,让肖战如何能不感动?
听肖战这么说,肖父这心里似乎也没那么慌了,拉着肖战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和担忧。
“唉,其实为父也不是不愿将你许配给安王,安王人品贵重,德才兼备,风姿俊朗且待人和善有礼,不骄不傲!无论是样貌,性情,还是人品都堪称我儿良配。”
“可安王乃是陛下的皇嫡子,若非患有心疾,陛下不舍他操劳国事,一国储君非他莫属!”
“安王患有心疾,缠绵病榻,恐难长寿,为父怎舍你青灯古佛寡居半生?可若安王康健,身为德才兼备的皇嫡子日后必是一国君主,可自古君王,后宫三千,为父又怎舍你与人共侍一夫?”
“有道是,龙章凤姿出皇家,自古皇家皆薄情!”
自古皇家皆薄情?
肖战低着头苦涩一笑,不,不是的,他的阿宇亦是出身皇家,可阿宇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唯他一人!阿宇爱他入骨,视他如命。
可时至今日,他情愿阿宇如爹爹说的那般薄情,这样,他的阿宇,或许就不会死了……
“战儿,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为父说错了什么?”
看着肖战吧嗒吧嗒掉个不停的眼泪,肖文远有些慌了,好好的自己怎么就把宝贝儿子给惹哭了呢?
这可如何是好?哄孩子这活儿,自己也不会干啊!
“战儿不哭啊,你看,爹爹,爹爹这有糖,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你尝尝,看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肖文远手足无措的在身上摸了半天,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包糖,这是肖战小时候最爱吃的糖,今早回府时顺路买的,不过因为柳姨娘的事忙了大半天,还没来得及给肖战送去,这会儿刚好用上!
肖战看着肖父捧到自己眼前的糖块,愣了几秒钟后,破涕为笑。
“爹,我都多大了?您怎么还拿糖块儿哄我啊?”
“不爱吃糖了?那你现在喜欢什么?衣服,首饰,香料,吃的,喝的,玩儿的,告诉爹爹,爹爹去给你买,只要我家战儿喜欢,爹爹通通买给你,好不好?”
看着肖文远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自己,肖战的心里暖暖的,曾几何时,阿宇也是这般的宠着他,纵着他,把他宠的像了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自从阿宇离开以后,他都忘了自己上一次像孩子一样耍小性子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阿宇,他耍那些小孩性子,还有什么意义?没有阿宇,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爹爹,不用了,这个就好!” 肖战笑着捏起了一块糖,放在了口中,清香甘甜,是他喜欢的味道,可物是人非,再甜的糖吃到嘴里,心都是苦的。
“谢谢爹爹,糖很甜,战儿很喜欢。”肖战将糖块包好放在了怀中,冲着肖父甜甜一笑后,起身行礼,说道,“宫宴的事情父亲无须担心,劳累一天了父亲好好休息吧,孩儿告退。”
“去吧,赶了几天的路,又遇到了这么多的糟心事儿,你也回去好好歇歇吧。”
肖父看出肖战有心事,没有多问,挥了挥手便让他回去了。
一夜过后,肖战身边少了一位名为不语的侍从,肖文远不是不知道,可他没有问,至于为什么不问,理由很简单。
他家宝贝儿子一共就带回来两位贴身侍从,一个叫莫问,一个叫不语!
莫问!不语!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了吗?
别问,问也不说!
三日的时间过得飞快,王一博一直在忙着处理柳姨娘和罗刹留下来的麻烦,这些琐碎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肖战前脚进京回府,后脚相府就出了事,很多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大众的舆论就会把肖战推到风口浪尖儿。
在权利最中心的皇城,世家贵族扎堆的地方,吐沫星子,也是能淹死人的。
王一博实在是不放心把事关肖战名声的事情交给别人做,所以大事小事,皆是亲力亲为!一连三日,忙的脚不沾地儿。
酉时(下午六点),肖文远带着妻儿坐上马车朝着宫门走去。
宫门外,各位大人带来的家眷无一不是打扮的雍容华贵,闭月羞花,一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好一副百花争艳!
两相比较,一身素白一顶玉冠的肖战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别人是浓墨重彩的人家富贵花。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谪仙。
纯一不染的清雅素白,反倒衬托的他那张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容貌越发的清丽脱俗,不染凡尘!
肖文远本来是想着穿的朴素一点,打扮的低调一点,好让他家宝贝儿子不那么扎眼,不那么引陛下注目,可望着即便是一身素白仍旧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肖战,他才明白自己失策了!
看着如狼似虎一般盯着他家宝贝儿子看的众人,连忙把人塞进了车里,死活都不让出来!
问,儿子太出挑,怎么藏都藏不住该怎么办?
答,塞马车里!
戌时(晚上七点),宫宴正式开始,因乾坤有别,所以在场所有的乾元,中庸和坤泽都是分开坐的。乾元和中庸坐在一处,珠帘轻纱之后落座的才是坤泽。
双方虽然同在一个宫殿之内,彼此却是看并不真切的。
天玄讲究以礼治国,所以大家的座位都是按照官位等级事先安排好的。丞相居于百官之首坐在百官首位,于诸位皇子王爷相对而坐,肖母和肖战坐在百官之下的一排首位,因此,和安王所坐的位置相隔甚远。一博偷偷看了好多次都没能看到肖战的身影,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酒过三巡,一些寒暄客套的繁文缛节过后,玄皇便把目光投向了肖丞相,开门见山的说道,“肖爱卿,朕听闻你家战儿近日已经回京了,算起来,朕也是十多年没见过这孩子了,不知爱卿舍不舍得带过来,让朕见上一见?”
“陛下言重了,能得见圣颜是犬子的福分。”纵然肖文远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可君臣之礼大于天,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起身唤肖战上前。
珠帘动,轻纱摇。
一身白衣墨发玉冠的肖战从珠帘后缓缓走出,俊美无双的容貌,空谷幽兰温文尔雅的气质只需一眼足矣惊艳!
玄皇知道这孩子天生丽质,长大后必定是倾国倾城之资,可他万万没想到肖战会出落的如此美艳绝伦,出尘脱俗!
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安之一定满意。
在众人惊艳的感叹声中,玄皇面带几分调侃的看向了坐在下方的王一博,见他盯着肖战眼睛都不舍得眨的没出息样儿,就知道他必定是十分喜欢。
在场的官员对当年陛下有意封肖战为安王妃的事,多多少少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见陛下在看到肖战后,第一时间看向安王,心里便什么都清楚了。
看来七夕将至是假,陛下想要见准儿媳妇才是真!
一些春心萌动的乾元,对肖战的爱慕之情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陛下的这个举动掐死在了摇篮里!
开玩笑,陛下的准儿媳,谁敢抢?
肖战对宫宴无意,对陛下的赐婚更是无意,他此番上前不过是想把话说开,彻底断了玄皇和所有乾元的念头。
除了阿宇!他谁都不嫁!
再次见到肖战,王一博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激动和复杂,当日罗刹现世,又是在相府杀人行凶,事发突然肖家又牵扯其中,无奈之下他不得不离开相府,去处理这些麻烦。
对于当日两人的亲吻,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解释,更没来得及好好的品尝他的美好。
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去抱抱他,想去问问他是否恼怒自己的轻薄,问问他是否愿意接受自己。是否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他不能,不仅仅因为这里是皇宫,人多眼杂。更因为此刻的他,不是那个和他拥抱亲吻过的谢允,而是素昧蒙面的安王!
走到圣前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上前,肖战早已习惯了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对于那些或惊艳,或爱慕,或赞赏,或嫉妒的眼神统统都能熟视无睹。
可今日,总有那么一道火辣直白的目光,让他无法忽视,灼热的目光盯的肖战像是快要烧着了一般。
这种仿佛是被人当众调戏的羞耻感,让肖战忍不住皱起了眉,眼神犀利的顺着那道目光扫了回去!
下一秒,便僵在了原地!
阿宇!是阿宇!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轮廓,从眼睛到鼻梁,从鼻梁到唇齿,肖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寸一寸的打量着王一博。
一双好看的瑞凤眼,从最初的不屑到惊讶,从惊讶都震惊,从震惊到痴恋,从痴恋到欣喜,短短的几秒钟内,肖战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那就是他的阿宇,他不会认错,这张脸他看了数百年,爱了数百年,念了数百年,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阿宇的模样!而眼前这张脸,和他的阿宇丝毫不差!
陈宇!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肖战眼中闪着泪光,迫不及待的朝着他的爱人奔去!可还没跑到王一博身前,便又再一次停住了。
那双满怀欣喜和期待的眼眸一点点暗淡了下来,他眼中那短暂的光亮再一次熄灭了,嘴角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绝望的苦笑。
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那不是他的阿宇,他的阿宇不会用那样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阿宇也不会看着他飞奔而来却无动于衷!
肖战苦涩一笑,脚步沉重的退了回去!
是啊,身陨魂消,他的阿宇怎么可能还回的来?终究,是自己太过奢望了!
看着一步一步退离自己的肖战,王一博觉得自己心痛的快要喘不过气了,五脏六腑就像是被无数双手用力撕扯着,尤其是那一抹绝望而悲痛的苦笑,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宫宴之上,为了不被人察觉异样,他只能慌乱的低下头,握紧拳头,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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