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广陵下了一场大雨后,烈日便高挂苍穹,照得人睁不开眼。
肖战一身白,披着发被人搀扶着走到正厅。
正厅内肖园宇同王氏并排坐着,肖雨安坐在两人近处的木椅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肖战一步三喘地走上前,步伐缓慢,神情淡淡。他走到两人跟前,收回被人扶着的手,跪下身,磕了三个头,开口道:“今日拜别父亲母亲,愿父亲长乐安康,扶摇直上,愿母亲吉祥止止,事事顺遂。”
肖园宇看着肖战披头散发的模样,竟然有一瞬的错乱,让他想到了李如韵。
他同他的母亲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他的差点认错了人。
“今日你前去楼州,从此便不再是我肖家的人。”肖园宇语气冷淡,眼神却有些波动。他微微颔首,一旁满满一盘黄金的奴婢便走到肖战跟前,将盘子举起。
肖战睨一眼金光闪闪的金子,他让人接下,“谢过父亲。”
“来。阿肖,这是后娘给你的,你拿着。”王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手中廉价的镯子,戴在了肖战的手上。
“谢过母亲。”肖战乖巧地道谢。他见方才王氏将镯子戴在自己手上时,嘴角的笑容差点压不住。
想来也是,自己走了就没有人跟他儿子抢家主的位置了。
肖战低估了亲情。
从自己在宫中为太子辩解被刺伤,送回来后。父亲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不许任何人见他。只有肖雨安,总是会偷偷地给他送东西。
肖雨安每次偷偷地来,总是会给他带来一些外界的消息,比如:父亲被宸王内涵了一捅,太子跟宸王在上早朝时吵起来了,被皇帝训了一顿后,两人才静下,太子和宸王在街上因为一根钗子差点打起来,闹到了太后那里,两人都被罚了。
以及,自己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
肖雨安道:“当年你母亲死亡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母亲的算计。她买通了你母亲后院内的人,让她们在你母亲生产的时候放任,你的母亲独自一人无助地死去。谁知,你的母亲竟然奇迹般的将你生了下来,你竟然也还奇迹般的活着。”
“对不起。”
肖战回过神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惺惺作态的王氏,眸色一沉,心中道:花无百日红,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转过身,带起一阵风。
肖雨安却在这时抬起头了头,眼睁睁地看着人从自己的身前路过,却不敢说话。他昨夜拉着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剩下的话,还是藏起来好。
院内寂静萧条,阳光直射着四方空洞之处。
肖战站在院子中间,被光照着。他朝着四周看去,眸色微沉,心中下定了什么决心,长舒一口气道:“我们在吧。”
“是。”奴婢是前些日子肖雨安为他寻来的,是个机灵的小姑娘。
他本以为是肖雨安在人牙子那里买来的,结果一问才知是太子府中的暗卫。
肖战听见太子的名字时,心中竟然一阵雀跃。
她叫春雨,是太子将她送来这里时,给她取的名字。
肖战起初还不知“春雨”这个名字有何寓意。
他前几日问起现下是怎么时候,春雨告诉他是立夏前三日时。
他骤然想起。
自己同王一博第一次见面,正值立春。
那夜下了一场好大的雨。
两人素不相识的人,对这两具尸体各种猜测。
肖战走出府门,门前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他一顿,心中疑惑,他也是坐得起四匹马拉的车了?
“少爷。这是大少爷送您的离别礼物。”站在门口的奴婢像是等了许久,她递给肖战一串贵重的佛珠。
这珠子他见过,只不过是在太后的手上。
“这柱子?”肖战接过佛珠,语气带着丝探究。
奴婢低着头,回:“是前几日大少爷去山清寺求来的。”她话落便不再多说,退回了府内。
肖战将佛珠戴在手腕上,再次看向这辆马车时,竟有了异样的情绪。
马车是肖雨安给他准备的。
难怪他方才不说话,原来是怕自己说漏了嘴。
肖战被春雨扶着上了马车,车内熏香燃着,淡淡的安神香让他有些心安。
这香……他似乎在哪里闻过,但又记不清在哪里闻过。
春雨坐在一旁闻见这香,只是微微垂眸,心里已然明了。
马车驶出城,朝着远处驶去。
“殿下。不去送送肖少爷吗?”
王一博骑着马,眺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他今日穿得鲜艳,是平日不多见的。
他摇了摇头,“不方便。”
今日他们出城这般顺利,是因为他提前打点了,否则宸王的人必然拦截。他已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自己的暗卫守着,肖战身旁的奴婢不是寻常人,是他众多暗卫中,资质最好的。
朝中有许多人盯着他的动作,若是今日再与肖战交涉。往后肖战定然会被当成要挟他的工具。
“殿下。您为肖少爷做了那么多,为何不告诉他?反而让他认为是别人为他做的?”侍卫不解的问。
“你傻啊?”另一个侍卫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气道:“我们殿下想得长远。若是今日让肖公子知道这些事情是殿下所为……”
他忽然沉默了。
他自小便跟着太子殿下,殿下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用说他都知道。
殿下担心的不是自己跟肖公子交涉会为他引来杀身之祸,担心的是自己看见肖公子就舍不得他走了,也舍不得除掉肖家了。
马车淡出视线,远处只剩下深邃的绿。
王一博拉动马绳,淡淡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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