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得起父亲母亲吗

　　蓝忘机被他哭得有些慌乱。

　　其实在蓝曦臣走进静室的那一刻，他的神思已经清明。可梦境太过于美好，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回味。身体时冷时热，他知道自己定然是发烧了，可这又如何？不过一具空壳罢了！

　　直到医师说要用药，他赶紧睁大眼睛，坚定的否决。

　　药物有区别，那么伤口的复原情况自然也会有偏差！

　　他只记得一味三七，毕竟他未曾学医术，有数的一些了解还是跟着医师爷爷了解一星半点！还有就是从藏书阁的书籍中，知道一些草药的形态味道等！

　　由于他们经常出门夜猎， 以防受伤的时候，没有药物，他们专门认识过一些急救类型的药草，以备不时之需。

　　那日魏无羡将碾碎的药草胡乱在自己的胸口涂抹几下，其余的全部涂在自己的伤腿上面，看功效和碾碎的形态，颇似三七。

　　归家后，蓝忘机曾请教于医师，基本可以确定那个瓶子里面放着的是三七无疑，至于其他，应该是没有的！

　　想必从玄武洞出来，魏无羡也顾不得处理伤口，那么他唯一上过的药物就只有三七一种！

　　蓝忘机的坚持，医师很是不同意。三七虽有止血化瘀的功效，可单纯一味药物的效果显然不是很好！

　　这时候，他的哥哥蓝曦臣就是他最好的助攻！蓝曦臣一直都是典型的‘读弟机’。不论他想什么，蓝曦臣都会在第一时间了解，并且快速的说出口。这么多年，也亏得蓝曦臣的陪伴，不然蓝忘机恐怕会失去很多……

　　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果然有了蓝曦臣的话，医师不再强求，只能带着满脸的不赞同和无奈离开。

　　蓝忘机不想医师作假，不是因为不信任，单纯不想这个伤口同魏无羡的不一样！

　　他想要亲眼看到三七的药草，然后自己研磨，这样的话定然会同他的魏婴一般。

　　魏无羡看着此刻执着于三七一味药材的蓝忘机，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知道为何他要坚持只用三七。三七这种药材最为常见，是止血化瘀的良药，可明显搭配其他才可以更有效果不是吗？

　　三七？他想了很多，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可看着蓝忘机执着的眼神，只是魂体的魏无羡只能等他告诉自己！

　　魏无羡第无数次对于自己此刻的状态产生深深的无奈。

　　蓝曦臣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痛，转身回来，立于蓝忘机的塌前，眼神中满是伤痛！

　　“忘机，你可知我是你的兄长！一母同胞的兄长！”

　　蓝曦臣深邃的眼眸中满是伤痛，浓重的仿佛根本无法化开一般。

　　“我知！”

　　蓝忘机沙哑的声音出口，震惊了蓝曦臣，同样震惊到一侧安静躺着的魏无羡。

　　“忘机，你的嗓子……”

　　蓝曦臣不自觉的想要掐个诀，将还未走远的医师叫回来。

　　“不必，刚才有些不适，此刻已然恢复！”

　　蓝忘机抬手用灵力阻止蓝曦臣的动作，再开口时，他的嗓音已然恢复，仿佛刚才的那两个沙哑的字不曾从他的口中出现，如同他们的幻觉一般，不曾存在！

　　“那……”

　　蓝曦臣不知该继续询问蓝忘机还是应该关心他的身体，一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魏无羡的眼神一直盯着蓝忘机上下吞咽着的喉结，疑惑萦绕在心头。他一点不相信蓝忘机口中的无事！尤其是在蓝忘机深受戒鞭后，强行逆转经脉让自己前往不夜天和乱葬岗这件事发生后，魏无羡深知一件事——蓝忘机看了太多古籍，记住的也很多！

　　如果他此刻用了什么办法，也未曾可知！

　　心底的担忧简直要将魏无羡燃烧，他恨不得赶紧化为实体，严肃的质问蓝忘机，到底又做了些什么！

　　可他，不能啊……

　　“我知我们一母同胞！”

　　蓝忘机没有忘记刚才蓝曦臣的询问，好心的将他未说完的话题拉了回来。

　　凝视着蓝忘机清冷的双眸，蓝曦臣不由得苦笑一声。

　　“是啊！我们一母同胞，可你有在乎过我吗？你的行为举止有对得起父亲母亲吗~”

　　蓝曦臣颤抖地嘶喊出声，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又像是将自己的无助赤裸裸的袒露。

　　“何出此言？”

　　蓝忘机的眉头拧在一起，看向蓝曦臣的目光满是不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今的行为，合适吗？”

　　蓝曦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得益于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口中难以说出一句污秽之言，只能咬牙切齿的询问是否合适！

　　魏无羡淡淡扫了一眼蓝曦臣，为何他总感觉蓝曦臣的温润仿佛带了一个面具，以笑示人，却不袒露真心。他听到蓝曦臣的质问，厌恶从眼神中一闪而过。

　　他从前就觉得蓝氏人过于古板！

　　蓝启仁为最，蓝曦臣次之！

　　如今他居然用这些东西责问蓝忘机！他凭什么啊！

　　这一瞬间，魏无羡对于蓝忘机的心疼和对蓝曦臣的不满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懒得搭理蓝曦臣，他心疼的趴在蓝忘机的身边，头渐渐靠近蓝忘机的颈窝，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安抚着。

　　“蓝湛，别搭理他！泽芜君就是……”

　　就是什么呢？他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无奈的叹口气，颓然的把头埋在蓝忘机的枕头里，淡淡的檀香味猝不及防的窜入鼻腔，心乱了一拍，想起蓝曦臣的行为，更加气闷。

　　蓝忘机淡淡了望一眼蓝曦臣，唇角的笑容刺痛蓝曦臣的双眼，不知道为何，蓝曦臣感觉接下来的话他未必想听，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听下去，别无选择！

　　“呵呵，让他们来寻我吧！对于母亲的记忆已然模糊，曾经的欢乐也所剩不多！六岁母亲离世，我独自一人跪于雪中，你如何对我？将我带回，任由我自己高烧一夜！至于父亲，呵呵！我见过几次？他何曾尽过一天为父的责任？这时同我说父母亲情？呵呵，那我们,慢慢说！”

　　蓝忘机说完，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无情，可如今他要这些无谓的东西又有何用？

　　魏无羡蹙然抬起头，凝视着蓝忘机毫无波澜的双眸，想到自己儿时一人流浪的那段时间，虽然记忆不深，可零星片段只要想起来就让他害怕的不住打颤！

　　他听到蓝忘机说起父母，手自然的虚握着他的手，企图用这种方式，可以让他感觉到一丝安慰！他知道蓝忘机的话还没有说完，氤氲的水汽模糊视线，望向蓝忘机的眼神满是心疼。

　　“蓝湛，有我！”

　　“蓝曦臣，泽芜君！呵呵，曾经我是你唯一的兄弟，向来可以读懂我心的你，在事发当日你做了何事？”

　　蓝曦臣被问得发懵，是啊，他去了哪里？问题就在于，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魏无羡被蓝忘机一声声无情的称呼吓得手抖，他不知道一向寡言少语的蓝忘机，固然也会发出这样的质问！居然没有称呼兄长，直呼大名，这是从未有过的！就连唯一一次称呼他的大名，也是在他杀温晁之后，气急了才呼叫一次！

　　可如今，他居然直呼蓝曦臣的大名！

　　魏无羡感觉有什么慢慢脱离掌控，蓝忘机已经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

　　但是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他们此刻这殊途模样，以及蓝忘机脸上的绝望，他还是蛮喜欢这个样子的蓝忘机的！

　　蓝忘机看着蓝曦臣满脸的茫然，凄凉一笑，那抹笑容里，带着伤痛和失望。

　　“蓝曦臣，你摸一摸你的内心，你是否还当我是你的弟弟？自从金光瑶叫你一声二哥，我似乎便从你的心口移开！那里再无我的容身之处！”

　　蓝曦臣有些震惊的凝视着蓝忘机，他和金光瑶是结义兄弟，自然会接触多些，可这怎么会影响蓝忘机在他心里的地位呢？

　　“不，不是的！你是我的弟弟，阿瑶……”

　　这个时候，蓝曦臣突然有些无法说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金光瑶，是他的结义兄弟，可他对金光瑶的纵容程度，好像有些盛于蓝忘机，可同他一样是弟弟，那岂不是蓝忘机说得变成现实？

　　“阿瑶？呵呵，忘机！你自己听听，我们在你的心中早已有了区别……蓝曦臣，何必！”

　　蓝忘机的脸上满是嘲讽，瞟一眼蓝曦臣后，蹙然起身，有些踉跄的站在蓝曦臣面前，赤红着眼睛，继续说道。

　　“金光瑶，一个金家人，可以自由出入云深不知处，可以对我和魏婴的事了如指掌！呵呵，当真是有本事啊！你们总说我结交邪魔外道，呵呵，何为邪魔外道？就因他是以符咒入道，同你们不一样，就是邪魔外道？试问，孰黑孰白，孰正孰邪？”

　　蓝忘机显然想起什么，望向蓝曦臣的目光带着恨意，步步紧逼，将蓝曦臣怼至一角，冷漠如枯井的双眸，一眼看不到底！蓝曦臣发现，他居然读不懂这个眼神，慌乱让他红了眼角。

　　“我是否说过乱葬岗的情形，是否告诉于你我愿带你前去看看？你可能信我？他们都死了！没错，他们是你们口中的温氏余孽，可他们也是一些老弱病残，心地善良的医修啊！我只知仙门百家理应为民除害，何时变为为仙除民？他们虽为温家人，可曾伤害过百姓一分？射日之争，他们难道未曾有恩有众人？可你们做了什么？残忍的将他们杀死也就罢了！还要将他们吊在城墙上！只为了逼迫魏婴……呵呵，可耻，可恶，不可饶恕！现如今，你以何身份来说我？”

　　蓝曦臣实在难以想象刚才的话竟然出自自家兄弟之口，手指颤抖抬起，指着蓝忘机！

　　“你……你……这是不孝不义！”

　　蓝曦臣气得有些口不择言，说完之后，在对上蓝忘机袒露的伤口和此刻分外清冷的房间，又有些后悔刚才出言有些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