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层层叠叠峰回路转,一条汹涌流淌的大江从中撕开一条大峡谷,两岸刀削似的崖壁上竟也长出不少蜿蜒盘旋的古树,偶有几只飞鸟掠过峡谷,光线愈来愈昏暗,只余天上挂着一抹残阳。
“站住!”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呼喊声打破山谷的宁静,不断地传出树木摩擦的“唰唰”声,数十人人疾跑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间的惊鸟扑腾着翅膀尖叫着飞走了。
“唰啦!”忽然从深林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名浑身浴血的青年,而道路尽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他的眼底霎时布满绝望的神色。
“咔嚓……”几粒碎石滚下山崖,险些就此跌落,他已经逃无可逃,正站在悬崖之上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撑着手中的佩剑稳住身形。
再回头时,数十名白衣人已然持剑立于身后。
“呵……”煞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嘲笑的神色,他看向带头的青年,有几分自嘲道,“师兄,过去怎不见得我还能受到如此重视……竟由你带着这么多师兄弟前来抓我……”
“方文山!你勾结那妖人掳走少女炼制妖术,是为一罪,事情败露,杀害同门师兄弟,是为二罪,现你已退无可退,看我等今日将你就地正法!”一头戴白玉冠,身穿白袍,面容刚毅,手中持剑直指对面站在山崖前摇摇欲坠,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染红的男子说道,他的眼中满是嫉恨之色,仿佛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呵!”方文山听后只是笑了笑,仿佛一切都是如他所料一般,他的眼神里有自嘲,也有几分得意却显得此时的得意悲凉至极,他什么也没说,却仿佛道尽一切,神情复杂得让对面的男子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提剑直指方文山,怒斥道,“残害同门,为师门所不容也,你可知……”
“既为同门,又为何欺我辱我?不错,和玉丰台联手的人是我,但今日之事,皆是他们罪有应得!”白衣的男子还未说完,方文山冷笑了两声,目光扫过众人,为首的白衣男子怔愣一瞬,再看其余众人皆是一脸漠色,那些讥讽骂声还犹在耳畔回响,他自知逃无可逃,指着众人癫狂发笑,“我落得今日下场,我认,但诸位自诩仙门,却干尽小人勾当,不配修道,终有一日世人自会看清尔等的真面目!”
说完决绝纵身跃下悬崖,犹如一片枯叶。
“咔!”众人仿佛还陷在其中,直到突然从远处的机位爆发出一阵掌声喝彩,“好!”
大家才回过神来,这时原本跳下悬崖,浑身是血的俊美青年,吊着威亚从山崖下缓缓升上来,原来因为角度问题,悬崖下方有一处向外延伸的平台,并不容易被看见。
“许愿!你的演技绝了!”白衣男子听见导演喊“咔”,他快步迎上去,伸手握了握缓缓降至面前的许愿的手,脸上有几分明显的惊讶,面对众人的喝彩声,许愿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等稳稳踩上地面,他才开始低头解开身上的装备,此时迅速从角落里跑来几名工作人员,三两下替他解开装备,腰带落在地上发出金属特有的“叮叮”声。
“许愿。”见众人都围上前去,原本守在机位旁的导演突然朝他招招手,而原本围在许愿身边的人突然散开了,许愿还是笑着和众人挥了挥手,一路小跑过去,当下正是酷暑难耐的时节,许愿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拧估计都能挤出水来,导演却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他一个,目光仍然在屏幕上,此时正反复地播放许愿饰演的方文山跃下悬崖的一段。
“……”导演的眉头蹙了蹙,许愿也跟着蹙了蹙,不过很快又松开,看向导演,一脸讨好地说,“导演,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戏太多了!都说了好好演坏人你听不懂吗?方文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你表现得那么凄美干嘛?”导演手中的稿子敲得“啪啪”作响,明明是敲在一旁的断木上,却像是敲在他的脑壳上,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很奇怪,明明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却没有人朝这里施舍一个眼神,甚至刚才蜂拥而上围着夸许愿演技好的人也尽数不见了仿佛热闹的场面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而此时角落里刚才的的白衣男人神色冷漠地看了一眼许愿的方向,冷冷地哼了一声。
等导演说完,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搓了搓手明显有些尴尬,对导演小声说,“是我看原著方文山太苦了想给他加点细节润色……”
“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穿小马褂头戴深蓝色遮阳帽大腹便便的导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所有人里面就属你乱加戏,如果NG重来耽误的时间你负的了责吗?”
“是是是。”许愿的背弯得像一只虾米,听导演不停地数落,最后,导演鼻子里哼出来一句,“没那个命就别硬挤,我看你是想红想疯了。”
“是是是。”许愿还在不停地道歉,他的脸因为局促涨得通红,但好在导演没说这段戏需要重拍,等导演看着他冷着脸哼了两声,转头走了,许愿才直起自己有些发酸的腰,片场里人来人往的人有很多,只不过所有人对此都冷眼旁观,似乎对导演如此训斥某一位“异想天开”的艺人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谈笑声仍然在继续,只是热闹从来都与许愿无关。
许愿默默收走了自己的剧本,他的戏到目前为止第一阶段已经拍完了,第二阶段导演和编剧都更想着重拍男女主的感情戏,他原本就不多的戏份被压得更少。
等他疲惫地回到休息间,他的休息区挤在各个小群演之间,东西堆了很多,如果不是之前来过,根本找不到他的位置,并且和他不同,有些群演的戏份都能比他多。
“又被骂了?”他一踏进门,房内传来一道男声许愿在休息间的杂物里目光搜索了很久,才在角落的剧服堆里找到了人,是一个寸头男子,好像习以为常,正看着他,仿佛在说,我都猜到了。
“嗯。”许愿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像很是疲惫,回来就不管不顾地倒进脏乱的杂物堆里睡着了。
“……”今天的许愿似乎有些不对劲,男子想了想说,“被骂了这么多次还没有免疫?”
“累了,想睡会。”许愿的脸转向内侧,轻声说了一句,男人就不再说话了了。
想起自己几天前在医院醒来,被经纪人,也就是自己眼前的男人告知自己是一名糊咖,并且还是一名糊得退圈两年,最后迫于生计重新回归娱乐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名字的糊咖。
甚至在此之前,自己还阴差阳错得罪了剧组流量,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对会被流量背后下黑手造成事故送进医院导致失忆。
目前自己不光糊,还是个被剧组导演和流量同时记恨的走投无路的三十六线糊咖。
“狗屎一样的人生!”许愿在杂物堆上郁闷地翻了个身,经纪人及时提醒他,“哎!那堆杂物你要是压坏了是得赔钱的啊!”
“……”许愿彻底没话说了,正郁闷沉默之时,一旁幽幽传来一道声音,“今晚剧组聚餐你去不去?”
“不去。”许愿回答得干脆,他的理由很简单,瓮声瓮气地说,“去了我也是当小丑,我不去!”
“你不去行啊!”经纪人坐起身来淡淡地抽了一支烟,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比许愿还自暴自弃,“那咱俩以后在剧组也别混了呗。”
“……”这是彻底没有商量的地步了,许愿将脑袋埋进杂物堆里,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门外笑嘻嘻地走进来一群人,看见窝在角落里自顾自吸烟的经纪人,又白了一眼杂物堆里存在感极低的许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什么素质啊!公共场合不让吸烟不知道啊!站着茅坑不拉屎,不红还当什么男三啊!”
这句话指向许愿,经纪人吸烟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看向许愿,对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一动不动,他是剧组内默认的霸凌对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先换,我们出去等着。”经纪人看事态不对,一把捞起许愿,和几人赔了个不是,就走了。
“咔哒。”关门时还能听见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经纪人看了一眼一旁垂头丧气的人,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回车上换衣服吧。”
许愿觉得自己也挺倒霉的,莫名其妙地成了剧组里被霸凌的对象,有时候都想放弃了,可是天价违约金他也没钱赔。
公司也算有情有义,糊成这样了还能给他配个破面包车接他进出剧组,只是每次上车下车总有“嘎吱嘎吱”的响声,经纪人在一旁系好了安全带整个人莫名其妙地兴致高昂。
“呀呼!出发喽!”经纪人开车前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破面包车“嘎吱嘎吱”卖力向前行驶的声音,伴随时不时的装备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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