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谢以涟才终于疲惫的睡着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他的门缝传来,咔哒一声,清脆的,有人缓步推开了门的一角。
黑夜里,一双墨色的眸子注视着屋内,那人将门彻底推开了,走至床前,浅淡的月光落在她脸上。
是谢晚苑。
谢晚苑的目光扫过谢以涟熟睡的脸庞,被子虚虚盖过他的胸前,睡衣领口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谢晚苑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过,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她微愣,人仍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显然,谢晚苑认出了相片里的人,也注意到了谢婷婉手中捧着的那束桔梗。
她收回视线,弯下腰凑近了谢以涟,发丝垂在他颈边,谢晚苑露出一个细微的浅笑:“晚安,谢以涟。”
谢以涟的长睫上还带着泪珠,额间的发丝有些许黏腻的紧贴着。
谢晚苑从他的微蹙起的眉间、那长长的睫羽,看到挺翘的山根与鼻尖,最后落到他透着浅粉色的唇。
谢晚苑眨了眨眼,直起身退了回去,她出去轻轻的将门带上,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又下楼走回客厅,拿起刚接满水的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视线却仍停留在他的门前。
为什么,是妈妈的相片呢?
当第二天早上,晨曦落在谢以涟眼睫上,他抬眸伸出手去挡,细碎的阳光为他的手带来些暖意。
谢以涟推开门,发丝垂下微盖住眉眼,他的嗓声是微软细弱带着点哑的:“晚晚呢?”
佣人一边将温热的早餐端到餐桌上,一边答道:“小姐已经去上学了。”
谢以涟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嗯。”
浅棕色风衣搭上白色高领毛衣,再简单的戴条项链,一切都收拾妥当,谢以涟就出发去公司了,毕竟还有一群麻烦事等着他去处理。
果然如谢以涟所料,一到公司助理就匆匆迎上来说道:“公司的高层们都在会议室等着您呢。”
谢以涟一进门就静悄悄的,显然,他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争执,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对谢以涟的声讨。
“我认为CEO的职位应该换一个熟通商业的人。”不知是谁先开的口。
紧接着,其他与会者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纷纷附和起来,开始你一句他一嘴地发表起各自的意见。
“话不能这么说吧,小谢总只是缺少历练。”一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个最先提出意见的人听到有人替谢以涟说话,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立刻毫不客气地回击道:“那么多有才能的人,又为什么偏偏是他!”
谢以涟坐在首位,任他们一个个说得面红耳赤都不为所动,他们七嘴八舌的话总结起来,无非就是指摘他能力不够,难以胜任。
“那小谢总,你来说说怎么办。”说到最后,矛头又都指向他。
谢以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在谢家人中,还能找出比我更出色的人吗?”
只一句话,会议室内静默一片,落针可闻。
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毫无准备的接手谢市,让其正常运行。
仅凭这一点,就没有人能比谢以涟还要出色了,他们心知肚明,只不过是想借此挫一挫他的锐气,又或是想再多分一杯羹。
谢以涟没心情再跟面色各异的高管们谈论什么毫无意义的话题,丢下这句话就带着助理走了。
助理习惯性的为谢以涟沏好茶,放在他的手边,做完这些,助理才离开。
茶面映出他微垂的眼帘下,漆黑的瞳眸里暗含的疾风。
谢以涟其实并不喜欢喝茶,真正喜欢喝茶的人,是谢婷婉。
谢以涟品不出茶与茶之间有什么不同,他只觉得苦涩,像他对谢婷婉的感情,一样的苦涩,难以下咽。
谢以涟忽得就记起,祖母还在世时的一次意外。
那一天,谢婷婉带谢以涟来看祖母,其间谢以涟被支开过一段时间,他那时就悄悄地趴在门口偷听。
谢以涟这才知道,谢婷婉一直都很担心他不愿接手公司的事务,祖母也只是笑着对谢婷婉说道:“婉婉呐,你做的话,他也会做的。”
或许是这时,谢以涟才终于明白,明白那句话暗含的深意。
所以……
这就是,你想让我成为的样子吗,姐姐?
谢以涟握着茶杯的手很用力,布满青筋的骨节在微微发抖。
可他逼着自己咽下,咽下那苦涩的茶水。
如同当年,咽下自己的龌龊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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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