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高考将至,“锦鲤”“逢考必过”的图片刷屏了网络,大大小小的商铺也拉上了“祝莘莘学子金榜题名”的横幅。
尽管王一博离学校近,老师依然想让他住宿。王一博回绝得丝毫不留情面,宁愿比平时早出发二十分钟,也不愿意住宿。
“为什么啊?”肖战问他。
王一博难得露出嫌弃的表情:“食堂太难吃。”
得,是个挑食的少爷。
肖战哭笑不得。
难怪每次王一博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吃零食。
了解情况后,肖战便在王一博回家之前备下夜宵,顺便肩负起了打扫卫生的重任。
在肖战不小心摔了一个碗,碰洒一个花瓶,擦玻璃摔倒在湿漉漉的浴室后,王一博再也不让肖战打扫卫生了。
“再让你打扫下去,这房子就成毛坯房了。”
肖战:“……”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发生什么波澜壮阔的大事,一切就是那么庸常。
某天深夜,肖战监督完了王一博喝牛奶,依旧磨磨蹭蹭地不走。
“还有什么事?”王一博问。
“那个……”肖战揪着自己的卫衣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后天……怎么去考场啊?”
王一博一顿:“打车。”
“别啊。”肖战把绳子甩到身后,“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司机不用,你自己大包小包的能行吗。”
他立正站好,拍拍胸脯:“我送你吧。”
肖战做好了王一博一口回绝的准备,正要与之辩驳,却只见王一博略一沉默,竟然点头同意了。
贵州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王晨曦马不停蹄直接去了刚发生地震的甘肃,好像生怕王一博会阻拦她,等飞机落地了王晨曦才给王一博发微信,气得王一博直接把姐姐拉黑了。
肖战如愿以偿,欢天喜地回了家,王一博看着手机上秦深发来的消息,打字回复。
[秦叔:小王啊,考试那天让小赵送你去吧]
[GX:不用了,谢谢秦叔]
秦深刚想说你一个人不方便,就见王一博又发来了一句。
[GX:我有人送]
——
王一博的考场离家远,肖战提前半个月就预订好了考场附近的酒店。他向公司借了辆车,王一博上学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开车过去踩点,把附近的餐厅啊图书馆啊停车场啊厕所啊都记了下来。
第二天,肖战载着王一博去了酒店。
“虽然我提前半个月就预订了,可也只抢到一间双人房。可恶啊!我没经历过高考,不知道北京的物价,更低估了我泱泱大国首都的人口……”
肖战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王一博默默抓紧了车顶前扶手:“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怎么不用!”肖战音调骤然拔高了几个度,险些破音,“我中考考得一塌糊涂,你可得给我紧张起来。”
“……知道了。”王一博检查了一下安全带有没有扣紧,后背紧紧贴在座椅上。
两个人办理了入住,肖战之所以咬牙斥巨资订了这家酒店,也是因为这里离考场只需要过条马路,王一博早上可以多睡会儿。
“我去买饭,你先看会儿书,外面的饭还能吃吗?我不太放心……”肖战喃喃自语,又连忙扇自己一嘴巴,“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好好复习,别的不用你操心。”
王一博看着手机,秦深还在给他发消息,喋喋不休地说着和肖战差不多的话,王一博无奈,只好由他老人家去了。
“我叔叔会送饭过来,你先歇会儿吧。”
“啊?”肖战还愣愣地站在门口,瞪圆了眼睛像在肖间迷了路不知所措的小鹿。
王一博收起手机,拉过肖战的手腕将人带到床边,按着肩让他坐下。
“休息一下吧,别担心了。”
肖战一脸紧张地点点头。
王一博低声叹了口气:“对我有点信心行吗,我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我没那个意思……”
“那就别焦虑了,”王一博的手放在肖战头上,“不然我进了考场还得担心你。”
肖战一愣,仰着头看王一博,深吸一口气:“好。”
“我下去转转,你复习吧。”他起身。
肖战坐在酒店大厅发呆,然后收到了陶洛的消息。
【Luo:怎么请假了?不舒服吗?】
【Luo:腰伤犯了?】
【Luo:跟你说了别练太狠,非要提前一个小时走】
【桥头排骨:送考】
“对方正在输入中……”了很久,陶洛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Luo:?】
【桥头排骨:邻居,今年高考了】
【Luo:他父母呢?怎么你去送他?】
肖战不知道,但肖战会撒谎。
【桥头排骨:父母在国外,工作忙】
【Luo:孩子高考都不回国……】
【Luo:不过我不好多说什么】
【Luo:你请了七天假进度就落下了,等着南默跟你掰扯吧】
【桥头排骨:我昨天就超额完成任务了[微笑]进度已经赶超你们一周的了】
过了一会儿陶洛才回复。
【Luo:程夏和说他要毙了你这个卷王】
肖战轻笑,回复道。
【桥头排骨:我好怕啊TAT】
过了一会儿陶洛也不回复了,估计去练习了。肖战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大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树下有个人在这条街徘徊了很久,正在焦急地打电话。
肖战觉得眼熟,端详了许久认了出来。
王一博家里有张照片是年幼的王氏姐弟和两个男人,一个是笑容灿烂的年轻人,一个是和蔼可亲的中年人。
眼前这个就是那个年轻人。
“我没给他发消息,我也不敢打扰他,这里停车位都满了,路边不能久停马上要被拍了……”
“您找王一博吗?”
赵瑜回头看见肖战,以为是考生:“对,我是,你认识王一博?你能……”
“我是王一博邻居,您是他叔叔?”
“对。”赵瑜扭头跟电话里确定了什么,然后才把饭盒递了过来,“那我先走了,再不走要贴条了,告诉小王好好考啊,考完秦叔请他吃大餐。”
赵瑜解决了一桩心事,乐呵呵地钻进车里,汇入了车水马龙中。
夏日的骄阳下,空气也被灼烤得滚烫灼人,肖战抱着饭盒站在烈日下。
秦叔?
应该是照片上的另外一个人。
能对别人的孩子这么上心,想必也是位好心人。
肖战替王一博感到高兴。
——
高考前一晚,肖战失眠了。
肖战知道王一博是个浅眠的,所以他躺在床上不敢动。
他觉得好笑,自己一个送考的竟然还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当年中考的场景。
那个夏天异常的闷热,中考那三天一直在下雨,直到考完了大雨才终于偃旗息鼓。
虽然学校安排了大巴集中送考生去考场,但还是有不少家长守在了考场大门口,就为了再多说一句鼓励的话。
没人跟他说,也没人在门口等他。
这不怪父母,是他告诉他们家长不能来。
肖琛当时听了像是松了口气,连夜去了沙特出差。
乔薇病倒了,就算她想坚持来也无能为力。
可他们都忘了跟他们的儿子说一句“加油”。
乌云绕在身边指挥侵袭的雨点,他将书包顶在头上,走进了考场。
肖琛和乔薇的离婚手续一年前就办好了,可他们离婚后还依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唯一不同的是肖琛出差越来越多,回家也很晚并且只睡客房,被儿子撞见几次后解释说不想吵醒乔薇。
他当时只觉得,好大一勺狗粮。
15岁的生日,肖琛和乔薇一起捧着蛋糕给他唱生日歌。
他被那其乐融融的氛围迷了眼,许的愿望里少了一条“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老天爷也没有给他弥补的机会,在16岁生日之前率先剥夺了这个权力。
“念念……你听妈妈跟你解释……”中考前一天,乔薇攥着他翻出来的离婚协议书嗫嚅着,眼眶也泛出了些许红色。
他很耐心地等着母亲的解释,可乔薇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很失望,他看向肖琛。
肖琛在他拿出两个离婚证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肖琛的个子很高,他之前一直没发现,当他的父亲沉默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是多么让人心生畏惧。
“时间到,请考生停止答题。”
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猛然回神,面前的卷子大半都是空白,“考生姓名”那一栏里,“肖念乔”三个字异常的刺眼。
草稿纸上画满了问号,大大小小的,力透纸背触目惊心,让收卷子的同学都不禁侧目看他。
15岁的他情绪管理还很稚嫩,尽管知道这是人生仅此一次的考试,依旧无法做到全神贯注地投入。
他承认自己优柔寡断胡思乱想,要不是最后一天考英语之前,班主任抓住他狠狠警告了一番,中考他就要全军覆没了。
没等出成绩他就去韩国了,两个月后以Flechazo第二名的身份成功出道。
节目录制期间有打电话给家人的环节,其他人要么眼含泪花,要么泪流满面,改名为“肖战”的他拿着的手机仿佛有千斤重,半晌才拨通了陈舟瑾的电话。
“喂,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会尽全力的。”说完这些他就沉默了。
陈舟瑾知道他家里的事,她反应很快,用长辈的口吻不亲切也不疏离地和他对话,但“加油”两个字好像是他的死穴,一听到就忍不住崩溃大哭。
生活的重压让他感到力不从心,他仿佛无法再承受一分重负般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对未来虚无缥缈的希望,湮没在了异国他乡的月色里。
那年他未满16岁。
不少人猜测着他的家庭,王有仁没能力全盖过去,只能把真真假假的料放在一起混淆视听。
但他知道肖琛也帮了忙,这位寡言少语的父亲对于儿子的选择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像是感到亏欠一样默默在背后帮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他不恨他们,考场上心态崩了是自己的问题,父母瞒着他出发点也是为了他好,他没资格去怨恨谁。
他只能怪那个不成熟的自己。
改名那天,看到自己叫了15年的三字名字缩短成了两个字,刹那间仿佛他的一生被浓缩了,结束了。
肖念乔肖念乔,肖琛思念乔薇,这是两人异地恋的时候就取好的名字,结果最后离婚也是因为聚少离多。
三个字的名字,没有一个字是属于他自己的。
中考是他噩梦的开始,但也是父母终于结束表演的解脱。
辛苦他们费尽心思在儿子面前装了一年的恩爱。
他觉得自己该庆幸,父母离婚没有闹一地鸡毛,他们很和谐地友好分手,在过年过节还会通过儿子互相问候一番。
尽管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收入,但乔薇认为他无论多大了都还是她的儿子,她当妈妈的给钱天经地义。
而肖琛只是单纯嫌儿子挣得那仨瓜俩枣完全不够看的。
所以自己算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肖战这么想着,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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