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二十九年,一桩奇事在京城中散布,不过短短三两日便满城皆知:皇商溪家新一任家主竟是个女子!
此事激起不小波澜,街头巷尾都能听到关于这位新家主的议论。
同行商人说:“女人当家,溪家怕是要完喽!”
闺阁小姐说:“前些日子不是还传这新家主与永平长公主是并蒂芳吗?”
说书先生说:“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卖菜大娘说:“那咋,又不多给我几个子儿。”
…………
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而身处舆论中心的溪云此时正在逍遥楼的雅室内,居高临下地扫视全场,浅笑着开口道:“各位表板有何贵干?”
溪云身着月白长袍,领口与袖腕处露出青色立领内搭。长发高束,以镶翠金冠固定。
尚且稚嫩的脸上英气锐不可当。
腰间坠以象征溪家嫡系的玉环,质地温润如潺潺流水。
最上首的山羊胡老头在心中暗暗鄙视了一番溪云的“狂样”,随后发难道:“你爹不知去向,可我们几家商行之间是签了合契的,总得来讨个说法不是。”
“我不是人么?”溪云双手环胸,神色平静。
那个山羊胡老头显然是没明白溪云的意思,挑眉不解:"嗯?"
溪云又道:"我的意思是,溪家如今我掌家,诸位想讨个什么说法?”
在位的几位老板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
另一个体形肥大的老板拍腿笑道:“一个女娃子谈劳什子生意!”
溪云倒还是从容,甚至唇角扬起一个向上的弧度:“我可能是不大会,所以我要去学啊,没人一生下来便会谈生意的罢?!”
山羊胡老头憋着笑,捋着他那两撇胡子道:“现学怕是有点晚喽!”
溪云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不晚,今日烦请各位老板们不吝赐教。”言罢,身后的北知及几个伙计将一份份合契摆到各自的老板面前。
“这些是家父在家时与诸位签的合契,无一份期限是少于十年的,诸位是认,还是不认?”
合契签下了自是要认,更何况这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记着,便是想赖也赖不掉。
一个个都闭口不言,溪云十分满意,又继续开口道:“诸位既愿意与溪氏签契,想必也是出于信任。而今家父虽云游在外,但这生意却是实打实的。”
“晚辈是诚心想与各位老板合作,诸位面前合契上家父签订的条例我也认,若是想继续合作,今日便算是打个照面,但若是不想再合作了……”
“也成!”
溪云爽快地一点头,“交了违约金,这东西便是一纸空文,诸位好好想想?”
言罢溪云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抿一口,不错,上好的龙井。
另几个老板却不似溪云那般悠哉游哉,他们不傻,如今溪家风头正盛,虽是这小女娃当家,但若是毁约那可不止赔进去一点违约金。
于是乎齐齐望向上首的山羊胡老头,今日这局便是他蹿掇的,说是能带大家从溪家手下多搬点好处。如今犯了难,自然第一个找上他。
山羊胡老头也是一脸凝重:这小丫头不好糊弄!
沉寂半晌,山羊胡老头开了口:“与令尊签好的合契我等自然是认得,只是你一个小丫头又有何资格替你父亲做抉择?我等又如何能信你的话?!”
溪云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道:“按我大燕律令:女子年至及笄,方为成年。既成,当循律令,亦可行其权,做生意也包含在内,我说的话,签的契俱是受律法条定,有何不妥?”
“好啊,既然尔口口声声是受律法,那证据何在?商印何在?”山羊胡老头越说越急。
他敢赌,赌溪云一定拿不到圣上亲封的商印。
不肖溪云出声,北知便已将溪家商印摆上桌。
商印用玉石雕刻而成,印钮为一只栩栩如生的招财瑞兽。
山羊胡老头冷“哼”一声,道:“溪家私家的商印算什么?我问的是我大燕商印!”
这个溪云确实没有,但也不会就此让他踩了自己的尾巴。
溪云勾唇一笑,“家父出游时,当今圣上亲口言道我可继承父业,如今外面还有讲这事的,难道诸位不曾听闻?”
“况且!”溪云就近随手抓了一张合契,指着上方朱红的印蜕道:“这些合契上盖的印皆是溪家私印!与你们谈生意的是溪家,不是当今天子!”
言罢挑眉环视一圈,大有“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
其中一个老头直接气笑,阴阳怪气地道:“我等还真拿这小丫头没主意!各位老兄就认了罢!”
山羊胡老头的那两撇胡须都快被他自己捋秃,“既然如此我等也……”
“慢着!”溪云出声打断了山羊胡老头的话。
“我反悔了!”溪云一字一顿道。
在座众人皆是神色一冽,山羊胡老头更是眉心一跳:“你这是何意?!”
“我诚心想与各位合作,可几位叔伯一开始便对我多有质疑,又摆出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实在让小女心寒。”
山羊胡老头眉头皱得更紧,“溪家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绕圈子。”
溪云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一皱,继而轻轻叹了口气,“我本真心想与各位继续合作,可诸位这态度,让我改主意了,这合作嘛,恐怕要重新思量。”
雅室内顿时一片哗然,几位老板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溪云突然来这么一出。
临阵毁约乃经商之大忌。
那个体形肥大的老板急了,拍案吼道:“你这女娃,方才还说要合作,怎地说变就变?做生意岂能这般儿戏!”
溪云冷笑一声,“儿戏?诸位一开始可曾将我这个合作伙伴放在眼里?不过是看我年纪小,阿爹又不在,想拿捏我罢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山羊胡老头面色阴沉,“溪乐陶!你莫要太过分,你以为没了我们几家,溪家的生意还能顺风顺水?”
溪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沉声开口道:“过分?到底谁过分?诸位仗着资历老,就想欺负我这个小辈。既然诸位如此有底气,那我也不勉强。”
“只是我溪家在京城也不是毫无根基,没了诸位,说不定我还能拓出更好的商路。”
说罢,溪云作势要起身离开。
溪云在赌,她赌这些唯利是图的老家伙们不会轻易放手溪家这块大肥肉,同时溪家也需要他们的支持,若是断了合作也是一大笔损失。
山羊胡老头见状,心中也暗道不好,他深知溪家的势力,若真与溪云闹僵,对他们几家商行也没好处。
溪云中默念:
“三”
“二”
“慢着!”
山羊胡老头咬了咬牙,“溪乐陶,咱们有说好说,你方才不是说想合作么?咱们可以再谈谈。”
溪云心中冷笑,转过身,面上却依旧冷冷的,“还有什么好谈的?诸位适才那般羞辱我,我实在没心情。”
“是我们不对,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溪家丫头,不,溪老板海涵。”另一个老板也赶紧出来打圆场。
溪云佯装思索了一会儿,“既然几位叔伯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这合作嘛,得有点新规矩。”
溪云微微一笑,徐徐开口道:“诸位也知道如今商场竞争激烈,我溪家为了维持生意,投入了不少心血。所以,往后的合契,诸位得让两成利给溪家。”
溪云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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