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允转
·清冷大神官×忠犬小徒弟
第二章 拜师(2)
竹林清幽雅致,在暑热的天气里,这一片绿荫格外清凉。谢允顺手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嘴边吹出几声脆响,宛如鸟鸣。因着不远处有建筑物,这一片竹林的范围并不算大,林子尽头有一条小河,河水淙淙,清可见底,谢允走了这一阵,额头见汗,他在河边洗了洗脸。见前面有一处楼阁,虽不富丽堂皇,但很是别致,楼阁周围的院落空荡荡的,四下无人,谢允放轻了脚步,悄悄潜进楼阁里。
楼阁里也是一片寂静,摆放着桌椅、小几,大多也是竹器。一面屏风上也画着竹子,只是用墨汁简单勾勒,未曾着色,旁有一行娟秀的小字: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谢允粗通文墨,也不愿深究诗意,转过屏风,却见一人端坐在蒲团上,谢允吓了一跳,见那人似乎并未被惊动,才稍稍放心。
一个年轻人在打坐,他一袭白衣,黑发如瀑,一张脸白皙清秀,细看之下竟容颜绝美,秀眉入鬓,鼻挺如峰,薄唇轻抿,唇下方有一颗小痣,虽未睁眼,已令人见之忘俗。谢允虽一介少年,也觉得此人俊美之极,这人不会是一尊白玉雕像吧?他把刚摘的狗尾草在“玉像”的脸上轻拂,但那人纹丝不动,难不成是睡着了?谢允顿感无趣,站起身刚要走,那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取下墙上的佩剑便向谢允刺过来,谢允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剑尖及喉部即止,剑柄上的流苏剧烈摇晃。谢允惊出一身冷汗,那人冷声道:“谁让你擅闯此地的?”谢允举手做投降状,“擅闯是我不对,可我也罪不至死吧?”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谢允想起山下阻拦自己的白衣人,惊呼道:“是你!”他话音刚落,只听屏风外一阵脚步声,几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见两人的架势也是大为惊讶,“影儿,谢公子,你们在干什么?”
黄叔叔问:“允儿,你怎么在这?”谢允感觉不好意思,涨红脸没说话,众人也就猜到几分。见长者在场,那年轻人才还剑入鞘,抱拳行礼,“师父。”一青袍长者微微颔首,“影儿,这位就是我之前提过的谢公子,黄兄,这是我的首徒,时影。”时影神情甚是倨傲,谢允心想:原来你叫时影,见过两次面,总是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那长者又说:“谢公子想在此习武,就拜入时影门下吧。”谢允瞪圆了眼睛,“什么?”时影看起来不过大他几岁,怎能做他的师父?黄叔叔也深感疑惑,那长者摆摆手,“黄兄不必过虑,时影虽不过弱冠之年,但自小就在这九嶷山上长大,作为我的首徒,论武功和内力修为,无可出其右者,而且他为人沉稳。谢公子并无根基,时影做谢公子的师父,能力还是有的。”黄叔叔细细打量时影,他身姿轻盈,翩然竟有仙人之姿,想是不可小觑。他推了推谢允,“允儿,快认师父。”
时影只年长自己几岁,两人还闹了两次冲突。他不光嘲笑他,一言不合就利刃出鞘,脸长得好看,但人凶巴巴的,要认师父,整整长了自己一辈,谢允心中老大的不情愿。
在谢允上山之前,时影对收徒一事心中也是充满排斥的。
师父把时影叫去,语重心长地说:“影儿,这几天会有为师的故人过来,此人对为师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我无以为报。他此番是有事相求,他会带来一个少年,拜师学艺,为师思来想去,就把这少年托付给你吧。”时影吃了一惊,“师父,你的字意思是……”时影命运多舛,才出生就被抛在九嶷山脚下,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是师父垂怜带他上了九嶷山,抚养长大。时影天资过人,入门最早,是师父的第一得意弟子,刚及弱冠之年,武功修为便均有所成,众弟子从未怀疑,时影会是九嶷山的接班人,所以独独把一侧偏僻的楼阁拨给他单独居住。修仙之人总要避免七情六欲的影响,时影也养成了清冷的性格,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九嶷山,生性喜静,独来独往惯了,骤然听说身边要多出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还要他们成为师徒,这消息太过突然。
师父见他默然不语,看出了他的心思,长叹一声,“影儿,我们修仙习武不光是为了强身健体,更是为了匡扶正义,九嶷山是钟灵毓秀之地,我们一直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所以颇得武林人士的称赞。你肩上的担子就更重,影儿,作为下一任大神官,需要斩断尘缘,可并非不近人情,我们不是真的神仙,世上的事多多少少都要了解一些。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性子冷僻,实则外冷内热,你收了徒弟,一来能让你更沉稳,有为人师的担当;二来那少年不过比你小了几岁,你身边也需有一个人陪伴,若能让他成才,也是功德一件。”师命难违,时影咬咬牙,“是,弟子遵命。”
时影收徒并非自愿,因此谢允上山时,时影到底年轻气盛,就去试探一番,谢允毫无根基,而人又调皮,误闯他的居所还戏弄于他。九嶷山上的师父的小弟子都被调教得安静内敛,时影从未见过这般胆大妄为的少年,见谢允不愿,他脸上的表情也甚是冷傲。还是师父打了圆场,“黄兄不必过急,先让谢公子在敝处熟悉熟悉环境,和影儿也需要时间相处,等过几天举行正式的拜师礼,再叫师父不迟。”黄叔叔与师父客套了半日,留宿一晚,第二天就动身回去,谢允自此留在了九嶷山。既然是弟子,与师尊是要住在一起的,时影在楼阁的另一个小房间放了张新的竹床。
日上三竿,时影早已梳洗完毕,谢允却还没出房门,时影叩门也没回应,大力推开门,谢允张手舞脚的睡在床上。时影脚步很轻,但谢允下意识的睁开眼,猛地坐起,“你怎么来了?”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时影轻笑,“现在是辰时初四刻,你还未起床,我对你有管束之责,怎么不能来?”谢允打了个激灵。想起前几日,他觉得未行拜师礼,顶了几句嘴,时影也不恼,谢允刚出房门就被一把扫帚追着打,那扫帚被施了法,只打得他满院乱窜,最后还是时影收手,严肃道:“你再不听话,吃我十扫帚。”今日睡迟了,恐怕又要挨揍,谢允手忙脚乱的穿鞋,急奔出门,舀了水匆匆洗把脸,又把稻草般的乱发随便用手指整理几下。他顶着一头鸡窝头要外出,时影看不过眼,喝道:“过来!”谢允诧异,愣了一下,木然走了过去。
时影把他拉到屋内的铜镜前,拿了一把竹制的梳子并解开谢允的发带,谢允偏头躲过,“你干嘛?” “学堂的先生没有教过你,‘束带勿宽慢,整冠勿偏斜’,在仪表上,你可以不讲究,但看在外人眼里,会觉得你懒散,连自己也懒得打理。”时影把他的头扳过,梳子刚梳一下就被乱发勾住,扯到头皮,谢允痛呼,嘴上不肯服输,“学堂里的先生是个老古板,我才不要听他的话呢。”时影轻蔑一笑,“那你这么快就偶尔听我的话了,是扫帚的功劳吧?”话中在讥讽,手上的力道却轻了很多。谢允望着铜镜里,他的头发被时影梳得整整齐齐,时影的手很软,谢允忽然觉得,时影也不是那么冷漠,他黯然道:“除了我娘,没有人帮我梳过头发,可惜她在我四岁时就去世了。”时影把束发的发带系好,低声道:“好了。你娘定是个温柔的人,无论她在哪都会疼你的。”谢允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安慰自己,父亲不会,那些小伙伴也不会,他凝视着时影,时影有些不自在,指着院中的扁担,“去挑水吧。”
山中的日子平静的过了几日,谢允每天晨起就要去山中挑水,起初几日他根本挑不起扁担,经常打翻木桶,湿淋淋的回来,时影说他下盘不稳,罚他站桩。他累得直不起腰,一瘸一拐的再去挑水时,免不了被一起来挑水的同龄人取笑,偏偏这些人都是时影师父收的弟子,辈分上谢允要叫“师叔”,压了他一头。他又一次把水打翻,众人哄堂大笑,谢允爬起,拳头握得指节都泛白了。只是时影教过他门规,不可与同门打架斗殴,他没有学到任何招式,不知时影安的是什么心,存心的吧?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他最终愤恨的瞪了他们一眼,狼狈的逃开了。
天气晴朗,门中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一处露天的观台上,时影和师父端坐在上,而台下的谢允,却是一脸的不服气。他正为昨天被嘲笑的事兀自生气,众目睽睽之下更觉气愤,司仪高呼:“谢允叩首拜师!”谢允不动,在场众人无不惊讶。门中弟子以入门时长定长幼,与时影同辈的诸人不论是否比他年长,都要叫他“师兄”,对时影都是恭敬谦和,这个少年怎么这般任性?目无尊长可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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