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就挂好了。”
南意看得频频点头,“谢谢北知姐姐”又走远了两步看整体效果。
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光秃的树干上,为冬日的萧瑟增添新年的喜气。
一转头,南意便发现了不对:自己的小房门口光秃秃的,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一点也没有过年的喜庆。
这让爱热闹的南意根本忍不了,扯了扯北知的袖子,一脸认真道:“北知姐姐,你说我门上挂点或贴点什么好?”
北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低头抿唇不语,像是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随即面上露出羞郝的表情,将怀中的东西递了出去,“挂这个罢……”
是一卷小卷轴,桃木作轴、洒金红宣为画心,上面龙飞风舞的四个大字:“柿柿如意”。
“北知姐姐,这'柿柿'莫不是写错了,不该是'事事'吗?”南意撑开卷轴指着上头的字迹不解道。
北知下意识地望向卷轴的地杆,果不其然,空空如也。她慌张地在身上一通摸索,终于在衣袖中摸出两个桃木制成的小柿子挂坠。
北知松了一口气,将挂坠仔细地缠上卷轴的地杆,不紧不慢地开口,“‘柿’谐音‘事’,好玩些。”
闻言南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北知眼中竟还有“好玩”二字?从小时候她认识北知时,她就发现北知不爱说话,面上也不会有什么表情。
小时候她以为北知整天板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是个高冷的人。可谁知道,随着相处时间久了,南意也发现了北知的“真面目”,她不是高冷而是呆!
呆呆地像个愣头鹅,不善言辞又天生一张冷脸,就因为这个,小时候的许多小姐、侍女都有点怕她,虽然现在也一样,但南意就是感觉这样的北知甚至有点可爱。
北知歪头看向她,眼眸中透出的疑惑像是在问“你笑什么?”
南意没有回答北知无声的问题,毕竟她也没看出来,认真地端详着北知刚挂上的桃木小柿子挂坠。
小柿子的表面并不光滑圆滑,有些坑坑洼洼,更像是削不齐后用锉刀弄出来的痕迹丑丑的,并不精致。甚至这个小东西是“柿子”都是南意连蒙带猜才认出来的。
挂坠靠下的一个柿子比上面一个像了不少看起来做的手法也更娴熟。
“北知姐姐,这东西哪儿买的?做得这么……别致。”
看着南意一言难的表情和斟酌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致”二字,北知眼中隐隐的期待也黯淡下去,抿唇不语。
南意没等到回应,看着北知略显失落的神情,南意脑中灵光一闪,缓缓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北知姐姐,这不会是你做的罢?”
北知点了点头。
“啊?真是啊!?”南意突然就感觉手中的小挂坠精致不少
“那这字!?”南意试探地问道。
“我写的。”
“这卷轴不会也……”南意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却得到了北知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
南意啧啧两声,调笑地开口,“没想到啊,北知姐姐还会做这个,这字写得真好!”又拨了拨小柿子挂坠,“这小柿子也做得这么可爱。”
闻言北知被说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但嘴角却是实打实地往上扬。
“快帮我挂上!”说完又像等不及似地自己跑到门框前比划,“挂这儿好不好?”.
北知走到南意身后,接过她手中的小卷轴,略一伸手,往南意方才比划的位置一按,“这儿?”
“嗯嗯!”南意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只见北知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钉子,直接往门框上一按,定了个位置。顺手旁边台子上拿了个榔头,轻敲两下,又仔细地挂上小卷轴。
大功告成,北知回头看向南意,“好了。”
明明北知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表情,冷冰冰的,声调也没有什么起伏,但南意似乎就是看出这张脸上带着那么一丝邀功的意味。
莫不是因为天冷,她的鼻尖有些红红的,显得更有生气了?还是北知打算转性了?亦或者是她太了解北知了?也许都有可能罢。
“谢谢北知姐姐!”
北知的唇角微微上扬道:“先去扫尘罢,一会儿去见小姐。”
“好!”
说干就干,南意拿着扫把就扫起了自己的小屋子,墙角、房梁一个不落。
正扫着床边呢,扫把一撞上床脚,这黑漆漆的夹缝里就掉下一本话本来,粘着灰尘和蛛丝,像是被遗忘多时了。
南意捡起话本翻了翻,脑中却不记得自己何时又在床缝里藏了书,随即一丢扫把,俯下身朝黑洞狭窄的床缝间张望。
实在是看不清什么,南意就伸手摸下去,这一摸还真让她摸着东西了。那东西的轮廓摸着好像也是本书。
南意拼命地伸长手去,想把话本翻出来,但也不知道是冬天穿得太厚,还是床缝实在太窄,只有指尖才能将将够到书页,根本使不上力更别提拿出来了。
为今之计只有把床挪远一些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南意又是推,又是踢的,好歹把床推远了一拳距离,这下手臂伸得进去了!
南意一脸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屑道:“小样,本姑娘还治不了你?”
但很快南意就发现自己真治不了它,书卡在床板和横木之间,要想把话本拿出来便只能掀开床板。
“哼!什么鬼东西!”
南意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床开始尝试各种方法,包括但不限于用扫把捅床板、踢横木、趴下去伸手够……各种方法,但就是拿不到。
南意气得双手叉腰,愤愤道:“士可忍,熟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我就不信了!”随后话锋一变,“北知姐姐!”
不一会儿北知就推门而入。“怎么了?”
“北知姐姐,你力气大,帮我把床板掀开,我话本卡里面了!”
闻言北知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搬开被褥,使了几分力气掀起床板一角,一本卡在横木上的话本便显了形。
“拿罢。”
“哈!拿到了!啊呀!”
“咚”的一声,南意的头撞上掀起床板。
“没事罢!?”北知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南意捂着头缓了缓,“没事没事。”
南意从空床框里跨出来时脚还绊了一下,身体一个不稳,踉跄两步又被北知一把拉住,“小心些!”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床框的榫卯正在苦苦支撑,被南意一撞,又被北知一晃,再也撑不住地断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榫卯断了,接连着散了一排,方才还是一张精巧的小床,顷刻间便散为一堆木料。
北知和南意两人面面相觑,沉默着、思考着、不解着。
“你是说今日采买报修要买张床!?”溪云看着报上来的清单震惊道。
南意站在一旁绞看袖子,讪笑着开口,“我的床今晨扫尘时塌了……榫木断了……”
“哎呀,我当是什么呢,床塌了你今晚便去别……”溪云脑中忽地冒出个绝妙的念头,“便去北知屋里守岁罢,这床一时半会也弄不来,别院又没住过人,去北知那儿最好,你说呢?”
南意的脸一下子红了,让她和北知一起吗?
看着南意的神情,溪云简直要一脸姨母笑了,“对,你晚上收拾好东西去北知那儿啊。”
冬日里天黑得早,但对于除夕夜来说,真正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南意尽力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没有空闲时间,实在没得忙了,她就和别的小侍女一起玩,一起闹。
可时间总有尽头,南意还是抱着枕头站在了北知的房门前,踌躇了许久,牙一咬心一横,刚准备抬手敲门,房门便先从里打开了。
北知站在门口,红着脸别扭道:“进来罢。”
北知的屋子很简洁,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便没再布置什么,和她们当年入住时别无二致,不过多了一丝生活气罢了。
“夜里凉,你先上床,我去沐浴。”北知简单说了两句便拿上衣物去了院子里的浴房。
南意已经洗过,她扑上床,床褥间不是她房中的淡雅花香,是一种奇特的味道,独属于北知的味道。
等北知擦着头发回来时,便看到南意坐在床上,把被子像衣裳一样披着,裹得像个福娃娃,又从空隙中伸出两手正拿着话本在看。蜡烛离得远又不是很亮,南意半眯着眼才能看清书上的字。
眼前的黑暗迷蒙被光亮驱散,南意一抬头,直直撞入北知带着雾气的眼眸。北知手持烛台,帮她照明。
她朝北知笑了笑,北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上床,继续为南意端着烛台。
“过了子时便睡了罢,这样对眼睛不好。”
一句话好似正中南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南意噪音甜甜地道:“北知姐姐你对我真好,就像……”南意顿了顿,正绞尽脑汁地思考北知对自己而言就像什么。
北知心念一动,南意接下来出口的话会是自己希望的那两个字吗?
“就像……姐姐一样!”
虽然不是北知心中的那两个字,但“姐姐”好像也不错,唇角不禁上扬道:“好,快看,看完早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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