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回来的时候,外边日头已经偏西。
他白日里被安福夫人喊去问话,半天没跟着肖战,这会儿也没见着人,问了宫人才知道肖战带着小太监去肖帝那儿了,传了话,不回来用饭,今儿似乎是先皇后的忌辰,大抵是肖帝父子间有话要叙。
得知肖战暂时不回来,王一博也没说什么,离开前在殿内环顾了一圈,瞥见窗还开着,风吹进来把太子桌上的纸都吹掉了,他走了几步过去,弯腰想捡起来。
刚碰到纸,上面的墨迹就让他视线一滞:
「燕云朔城」
王一博按在纸上的手指力道猛地增加,险些要把薄薄的纸面戳透。
入夜了,点着灯笼的宫人穿行。
精美的轿辇停在了殿外,是去宣宁殿用完饭的太子回来了。承礼急匆匆地提前一步迈进门槛,吩咐人去准备伺候。
原来是肖帝和太子晚间饮了酒,虽说喝得不多,但肖战向来酒量一般,这会儿回来,还没到太子殿,已经靠着睡着了。
“怎么了?”
王一博从偏殿出来,正好瞧见小太监们扶人下轿,见殿下酡红着脸,一副昏醉的模样,他径直走上前,接过来人。
六郎君能来帮忙,其他人都松口气,见郎君扶着殿下进了殿内,便纷纷忙活开了。
大概是动静大,肖战迷迷糊糊醒了几分。
“嗯……”被王一博架着胳膊不舒服,肖战边走边推搡了几下,眼前昏花,跨门槛的时候险些崴到脚。
王一博懒得跟醉鬼废话,直接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来,一路撩开帘子进了内室。
肖战还没看清楚哪个敢抱自己进殿,就已经被扔在了床上。
“哎哟……”他脑袋一阵阵发痛,一半是酒意作祟,一半是被摔的。肖战双手撑在榻上,努力睁大眼,才勉勉强强能看清眼前熟悉的身影。
王一博只是低头瞧他,此时此刻神情淡漠,看不出是什么想法。
“别走!”肖战见王一博似乎转身要走,急忙喊了一声,伸手想拉住人,却忘了床边的脚凳,堪堪抓住一片衣角,就猛的踩空摔了下来。
“小心些。”
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倒回来了,抱起了神智不清的太子殿下。
“你干什么去?”肖战没顾上腿疼,抓住王一博的胳膊,语气显得有些急切,“别走。”
王一博抿唇,盯着肖战那双泛起水光、醉意朦胧的眼睛,叹气:“我去拿解酒汤。”
“那,那让别人拿。”
肖战拧着眉头,死死抓着王一博不放,“你哪里也别去,陪着本宫。”
不知为何,第六感告诉肖战,六郎也许刚刚是真的想把自己扔在这里。
只是他醉糊涂了,没有办法深思。
灌完解酒汤,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帮殿下换了身上的衣服,而王一博全程站在边上陪着,直到所有人退出去,听见殿下唤他,才走过去跪在床边。
肖战侧躺着,微微睁着眼,轻声嘟囔:“六郎,头疼。”
“是喝多了疼,还是平常那样疼?”王一博伸手抚了抚肖战散开的长发。
“……不知道。”肖战又犯迷糊了,视线落在王一博的脸上,从眉毛、鼻梁……一路滑到了喉结上。
王一博察觉到肖战直白的目光,凑近了来。
原以为这醉糊涂了的太子殿下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肖战竟伸手捏在了自己脸上。
“怎么……有……”肖战眨了眨眼睛,嘀嘀咕咕,“六郎,你怎么变成两个,不是,三个……”
他几根手指掐着王一博的脸,扯来扯去,似乎想判断眼前的六郎是不是活的,还是自己在做梦,甚至还不客气地揪了一下眼前人的耳朵。
“……”
被迫当成玩具的王一博,差点要咬碎一口牙。还没等他扒开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肖战已歪了身子,整个人失重一般栽到他怀里。
“你是乾元,我也是……”
肖战头痛难捱,闭了眼,大概以为自己在做梦,声音都轻飘飘的,“可为什么总做奇怪的事……”
“有吗?”王一博抱着他,明知故问。
“没有吗……”肖战糊里糊涂,挂在他身上,脑海中依稀闪过碎片似的记忆。
“殿下你醉了。”
“哈哈,本宫是醉了,”肖战脸埋在他肩头,整个人都笑得发颤,“醉了的感觉多好,你怎么不来和本宫一起喝呢?”
“喔,本宫原本想给六郎也带一壶的。”
肖战忽然攥紧了王一博的衣领,抬起下巴,凑近笑得轻佻,“啊,忘记了。”
疯言疯语。
王一博忍不住心里暗骂,逐渐失去耐心。
可下一秒,他的心跳几乎骤停。
温软的触感已经贴到了唇上,炙烤过的栗果香混杂酒的气息,刹那间充盈周身。
“六郎,尝不到吗?”
肖战似乎不太满意王一博的反应如此冷淡,又伸出舌舔了舔,他今夜跟父皇喝的是特贡的梅子酒,酸酸甜甜,很是合自己口味。
热意升腾,王一博心神俱震。是他失算,没能第一时间制止肖战发疯的举动。
肖战还没戏耍够,已经被按倒在了床上。
“你太放肆了,殿下。”王一博死死扣住身下人的手腕,低声呵斥。
然而跟醉鬼讲道理,是最讲不通的。
肖战呆呆地望着愠怒的王一博,不明白自己只是想邀他尝梅子酒,又做错了什么,让一向听话的郎君也要凶他。
头疼,手上也疼,肖战委屈得五官都皱在一起:
“六郎……你怎么了……”
“肖战!”
王一博耐心告罄,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坤泽,连自己体质都搞不清楚,喝醉了随随便便就能跟乾元亲吻。
王一博的力气越来越大,全然忘记了肖战是那样怕痛,简直要把他骨头也捏碎。
“痛……好痛。”
肖战不明白,六郎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瞪自己,眼泪夺眶而出,滴了下来。
“救,来人——”
想呼救的话还未喊完,肖战的呼吸就窒住了,是王一博的掌心掐住了他的后颈,那敏感的部位刺痛无比,被堵住的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那股火烧的灰烬味道铺天盖地一样袭来,裹住了泛着甜味的栗果香气,纠缠在垂下的帘帐内。
“嗯……”呜咽声似有若无地漏出来。
王一博半跪着,掐着肖战的颈,属于乾元极具侵略性的信香几乎下一秒就能扎进坤泽肌肤的每一寸,两人地位瞬时天翻地覆。
真是荒唐又绮丽的梦。
太子殿下醒来时都还是懵的,他其实记不清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站在镜子前皱眉看着自己唇上的明晃晃的痕迹,歪着脑袋努力回想,也只有一些自己胡言乱语扑到对方身上的片段。
难不成,真是自己欲求不满,喝醉了调戏六郎?
王一博披着黑色外衫,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肖战见他,好生尴尬,恨不得要钻进地里去。
哪有把陪寝郎君睡到自己床上去的。
这这这……
“六郎,对不起。”
太子殿下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懂廉耻。
王一博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指尖抚摸肖战唇上的伤痕,眼神变了又变,而这番举动落在肖战眼里,就成了落寞伤怀。
太子殿下几乎要拿鞭子抽自己:“六郎,你要什么,本宫都给你,不要难过。”
他忍着羞耻,伸手抱住对方的腰,破天荒哄起人来,王一博被他抱着,险些失笑,好半晌才开口:
“那殿下,打算怎么补偿?”
王一博的手指轻轻抚摸殿下的发,凑在他耳边问话:“万一我要的,殿下给不起呢?”
肖战与他对视,并没听出王一博的言外之音,神情似是不解。
“先欠着吧。”
王一博笑了笑,丝毫不觉得哄骗酒后失了忆的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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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哎哟,真是谢过郎君了。”
承礼抱着一大堆的书册路过,都是殿下特意吩咐他找的,结果脚下绊了,散落一地。
正巧跟住在偏殿的乌满瞧见,凑过来帮承礼拾了几册,全整理好了。
“不客气,快去吧,不然你家殿下等急了。”乌满提醒道。
承礼点了点头,抱着那堆册子离开了。
乌满站在原地看着小太监欢快跑走的背影,唇角勾了勾,掌心一摊,赫然出现了一块玉质令牌。
“这几日,去探一探消息。”
王一博想起在殿下书桌发现的纸,说不上什么很秘密的情报,仅仅只是肖帝要求太子朝会后做的一些简单记录和感想。
但上面提到有关北边的近况,让王一博很在意。为了躲避追杀,他和乌满藏匿太久了,对外面的情况知之甚少。
如今有太子殿的荫庇,倒是可以适当做些事了。
乌满先前是躲在庙里念佛经,后来又是跟着少主藏进宫里,浑身早就闷得快发霉了。
“得嘞~”乌满拳头敲了敲胸口,自信满满。
“做什么去?”
宫门口例行公事问话,但太子身边的主管太监承礼,侍卫们自然是认得的。
只见承礼亮了亮身份玉牌,开口:“咱家奉殿下的命出宫采集些时新玩意儿。”
最近承礼公公的确出门给殿下搜罗过话本子,这会儿又去寻,也说得过去。
于是侍卫放了行。
倒是另一头,正在太子殿里帮主子研墨的小太监打了个喷嚏,似有所感一般摸了摸挂在腰间的令牌,神情困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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