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8.谁问他了

好在杀手抹的毒只是寻常毒药，安鸣生在日暮时分就醒了过来。

他满脸悲恸地看着肖战，哑着声音问他，“是谁要杀我们？”

肖战正在替他煎药，闻言，只是淡定地将药倒在碗中，说了句，“你该猜到的。”

安鸣生凄然一笑，是啊，他该猜到的！

有人能为了安宁远来找他，自然也有人会为了安宁远来杀他。

“是你！”他满脸恨意地瞪着肖战，“若不是你出现在这里，我娘就不会死。”

肖战没有辩驳，而是将药端到他跟前，“解毒，疗伤。”

避开了安鸣生想要掀翻药碗的手，无视他的愤怒，说了句，“他只比我慢了两天。”

而后像是怕他不懂，又补充了一句，“他也在找你。”

只不过，情报处的人更加好用，所以，他比对方更快找到安鸣生。

安鸣生也是个聪慧之人，在悲愤伤心过后，便想通了其中的曲折。

肖战能找到他们，杀手也能，并不是因为他才引来了杀手，而是因为那杀手早就在找他了。而对方一见到他们就下死手，想来得到的命令便是灭口。

安宁远，想杀了他们。

想起在他面前惨死的春娘，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无尽恨意，“我要安宁远的命。”

肖战静静地看着他，这点他做不了主，得看主子的安排。

“你之前答应我的。”

安鸣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述说着肖战之前给的承诺，不论如何，他都一定会把安宁远送到下面，去跟他娘赎罪。

他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再没有了从前的天真。

肖战帮他安葬了春娘，便连夜带着他赶回京中。

安鸣生本想拒绝，可肖战告诉他，“杀手没有回去复命，幕后主使定会再派人来的。”

一路上，肖战轻易不敢停歇，而安鸣生也咬着牙硬撑着，两人就这么默契地赶路回去。

只是，如同肖战预料的那样，对方知道灭口失败后，便又派了杀手过来。

以肖战的身手，自然是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对方却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再加上他要护着安鸣生，所以身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其中有一道更是深可见骨。

将人全部击杀之后，肖战这才脸色惨白地跌落在地，看着泪眼婆娑的安鸣生，他强撑着开口，“无碍，我能护你。”

他是主子要见的人，他一定会将他安全无虞地带到主子面前。

安鸣生不知道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被他一句话感动得痛哭流涕，看着他手上那道见骨的伤，心中一痛，这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看着他浑身的血色，他啜泣着说道，“我帮你……”

肖战拒绝了，“不必，我无碍。”

他身上的伤虽说看起来吓人，但都是皮外伤，唯一麻烦的是手上的刀伤，但那处伤口是在左臂，并不妨碍他使剑。

他掏出伤药，面不改色地将它倒在伤口上，这是府医特制的伤药，效果奇佳。

不一会儿，血便止住了。他撕下内衣包扎伤口，为了防止伤口再次流血，他绑得很紧，那股狠劲，看得一旁的安鸣生既心疼又担忧。

肖战用的那药他也用过，可只用了一点他便疼得死去活来，如今他整瓶都倒在血流不止的伤口上，可想而知该是多么疼痛，但他却始终面不改色。

还有那包扎伤口的力度……这人，没有痛感吗？

“你，不痛吗？”

肖战没有逞口舌之勇，坦然回道，“痛。”但是，“无碍。”

这些伤对他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了。

拒绝了安鸣生让他休养的好意，他再次带着他赶路。

这一路上被杀手耽搁，离十日之期已不远了。

好在，他最终是在第十日回到府中。

将安鸣生交给肖宇，让他帮忙安顿，他便急匆匆去找肖毅。

一开口便是，“我要见主子。”

肖毅看着他满身伤痕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路上有人截杀。”简单的几个字，就概括了一路上的凶险。

见对方依旧一脸不悦，肖战又说了句，“我用青丝，不会碍了主子的眼。”

“不行。”肖毅一口回绝，“你先去找周大夫。”

肖战的伤，还不至于用到青丝。

“还有两天时间，足矣。”

肖战知道自己拗不过肖毅，只能点头应允。

在他离开之后，肖毅便去见了王一博。

“主子，肖战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王一博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知道肖毅特意在他面前提起肖战的缘故，一想到自己身上还有那令人厌烦的毒性未解，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但他的情绪外露也仅是一瞬，很快，他就恢复那副淡定自如的模样，“人呢？”

肖毅以为他问的是肖战，有些意外，但还是老实地说出，“肖战受了点伤，现在在周大夫那里。”

“谁问他了？”王一博抬眸看他，“我问的是他带回来的人。”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断定肖战一定会把人安全带回，要不然，肖毅跟他说的就是肖战的死讯了。

肖毅神色一凛，将对安鸣生的安排说了出来，“肖宇把人安顿在别院，他在那里看着他。”

“嗯，看好他，他还有用。”

简单地说了一句，王一博就继续处理桌上的事务。

他这副模样便是让肖毅退下，不用他伺候了。

肖毅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提醒了他一句，“主子，后天便是月圆之夜了。”

王一博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肖毅，你想说什么？”

“属下不敢。”肖毅双膝跪地，惶恐认错。

他只是看肖战那家伙太过可怜，想让主子对他有一丝怜悯之心，但现在看来，主子对肖战……怕是厌恶至极了。

“记住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提醒肖毅不要逾矩，还是想借他的口敲打肖战。

但不管怎么说，肖毅都不敢再多说一句，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他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肖战，当初我便不该让你代我。”

承受主子怒火的人，该是他才对。肖战他……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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