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想到说好了今天请向峥朔吃饭的，谢棠打开了对话框，

向峥朔时不时分享一些日常，谢棠从来没回过，看着一片空白，他毫不脸红的打字问向峥朔想吃什么。

对方只说都可以。

谢棠发了时间和地点，

下午他非常熟练的把手机扔下，不忘再嘱咐一句按时按点见，我在门口等你。

他挑的是一家火锅店，离工作室不远，以前万栩斐和芮渔好像说过味道不错。

谢棠没胃口，打算点甜品尝尝，服务员走来的时候，谢棠问他，“你吃辣怎么样？”

向峥朔一边脱外套，一边愣头愣脑的回答，“嗯？嗯。”

“那就香辣锅吧。”

于是上菜没几分钟，谢棠就眼睁睁看着向峥朔被辣的上了脸，红彤彤的，“你真的喜欢吗……”

向峥朔：“喜欢，只是没想到这么辣。”

其实他一开始根本没认真听问题。

“我吃好了。一起散散步，消消食？”

谢棠应了一声，“那往工作室走吧，那里也好打车。”

“嗯。”

天气好像开始变冷了，谢棠心中燃起了买车的想法。而且，谢依惠嫌麻烦，向来不喜欢出远门玩，自驾游说不定会接受。

“这样就是我喜欢的生活，”正盘算着，向峥朔开口了，“有稳定的工作，一起尝尝新开的店味道怎么样，一起散步，说说每天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虽然你不说。哦，还可以看个电影，和同一个人……然后看着日子一天天变好，大家都是越变越好的，是不是？”

谢棠顺着他的话也忽然想到了很远很远的未来，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迷雾重重，看不清。

向峥朔继续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好像总是离不开打架。”

谢棠干笑了两声，“也许是命中相冲呢。”

“别这么说，”向峥朔认真道，“谢棠，那天我一瞬间看到了从前的你，是那种一身轻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感觉。”

“是吗。”

“好敷衍，”向峥朔跟着他进了工作室，没人，谢棠打开灯，向峥朔指了指角落，“之前我就想问你来着，你在学吉他吗？我可以教你。”

谢棠摇摇头，“万栩斐以前自学来着，落灰了，现在是店里装饰品。嗯……万栩斐就是那天挨了一板的。”

“我试试？好久没弹了。”

谢棠默许了。

“你喜欢听谁的歌呢？”

“陈奕迅。”

向峥朔调整了吉他的音调，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声悠扬的音响。随后，他低下头，开始边弹奏边轻声歌唱。他的演唱稳定而动听，每一个音符都恰到好处，显示出他扎实的音乐功底。谢棠正在忙碌地收拾着东西，他停下手中的活儿，多看了一眼。

“挺好。”

向峥朔不好意思的呲着一口白牙笑，“真的？以后，我可以一直为你弹你喜欢的歌。你想去海边吗？在海边唱歌吹风特别舒服。”

“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向峥朔带着私心的补充道，

“你愿意的话，不管多久，不管怎么样，我等你。”

一般这种承诺性的话谢棠是不爱回答的，但是这次他也学着一语双关，答非所问，“以前没去过，很向往，又找不到机会，慢慢的就放弃向往了……终于后来站在海边，海浪追着我跑，打在身上才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还不如小时候为了偷偷摸摸游泳去水库的时候开心。”过了一会，谢棠笑了笑，“达南也有的，风景挺好，你可以去看看。”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向峥朔来不及高兴就被下了逐客令。

“很晚了，回去吧，我今天就在店里休息。”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事情，被迫习惯了这种偶尔被钟寒青支配的生活，日子也就变得越来越快了起来，甚至觉得没什么不对劲，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不再想做出改变。

让谢棠恍然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是家里那一股熟悉又浓重的中药味。

“你学着点啊，以后按单子买了药，就要像这样煮。”谢依惠皱着眉头，“这次的怎么格外的苦，哎，我说的什么你听到没啊？每年都要喝，你从小一换季就容易受凉。”

“好好好，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才煮了二十来年你就烦我了？”

谢依惠若有所思，“难道你还指望我给你煮一辈子啊，对了，过两天你蔺阿姨的女儿要回来，以前一直在外地打工呢，最近想回来开个店。我们四个人出去吃个饭呗，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啊……”谢棠自觉年纪轻，没想到已经走上了相亲的道路。

“听话！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不能反悔，你提前找好地方。”

谢棠无奈的问芮渔和万栩斐，达南还有什么吃饭的好地方，很快他就后悔了，

芮渔说我投肯德基一票，万栩斐说他投他家一票。

还不如不问，气的谢棠查攻略，订饭店一气呵成。

耽误人家的时间了，他知道确实得要找个很好的地方，才有脸跟人家女孩说清楚，然后配合表演一下性格不合适。

到了日子，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两个人加了联系方式，女孩率先说，

——你好苦恼，是不是被逼来的啊？哈哈哈其实没关系。

她愿意直来直往，谢棠心宽了一半。

中途意外的接到了钟寒青的电话，他起身出去了。

“和谁吃饭去了？”

这个控制狂。

“我妈。”

“还有呢？”钟寒青那边有点吵，阵阵呼啸的风声，谢棠知道他坐车最喜欢开窗。尽管车辆在高速行驶，但他总是偏爱让新鲜空气涌入，享受那片刻的清爽。“别骗我哦，马上到了。”

“和相亲对象。”

“宝宝，这么大的惊喜不早说，”想象不到钟寒青的表情，只能听出来他是笑着的，“恭喜啊，你要结婚了？日子定下了吗？”

谢棠嗯了一声。

“很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三个把日子过好。”

谢棠无语凝噎，又怕他真的杀过来，“你先过去吧，我一会来找你，行吗？”

“为什么？”钟寒青说，“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想熟悉熟悉我姐妹，以后就要一起服侍你了。”

……

结束之后，女孩和谢棠招招手，说要带自己的妈妈去逛街添点厚衣服，谢棠耐心的等谢依惠和蔺阿姨道别，他看了一圈，发现钟寒青的车果然停在路边。

像是知道人走了，钟寒青下车走了过来，

“阿姨好，我是谢棠的，”

谢棠心狂跳了一下，好在钟寒青没使什么坏，“好朋友。我送你们回去吧？”

“你叫来的？”谢依惠对钟寒青没什么记忆，回头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朋友了？”

“认识挺久了，上车吧。”

谢棠给他充当了一路的导航，快到的时候钟寒青暗示的咳了两声，谢棠心领神会道，“妈，你自己上楼，我还有事去一趟店里。”

钟寒青接下来的行为让谢棠感到十分意外，他竟然没有按照预想的方式行事，而是提着一包东西跟了过去。

谢棠感到有些困惑，他不知道钟寒青究竟有什么意图。更让他惊讶的是，钟寒青竟然还准备了见面礼。

谢棠惊魂未定，隔着玻璃窗看到钟寒青和谢依惠在不远处相谈甚欢。他观察着钟寒青的笑脸，钟寒青到底在笑什么，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开心。

等他上了车，谢棠问，“你怎么提前来了？”

钟寒青笑起来，“不忙就来了。对了，你妈刚刚还托我好好照顾你呢，蛋蛋。”

“你……”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谢棠把头转向了窗外，钟寒青又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忽然正经的说，

“你有没有想过带她做个体检？”

谢棠一愣。

“没别的意思，”钟寒青说，“只是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认真的稍微突兀了点，但愿是我多想。”

谢棠很怨恨自己的慢半拍，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他总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他反思过无数次，为什么自己总是无法提前洞察事情的真相？为什么总是要在最后时刻才能恍然大悟？

一次一次考验他，学不会就要从他的身上收走一些东西。像一个魔咒，他试图改变，但结果却收效甚微。

多少年了，他依然在原地踏步毫无长进。

“人为什么一句话里总爱藏着好多意思。”

这句话被他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钟寒青一只手倒车入库，过了半天才开口，“下车吧……我每句话里都只有一个意思。”

不论好话还是狠话，都是希望你能留在身边的意思。

谢棠没有追问，估计又是不着调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