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捡起被人撞到地上的简历拍了拍,垂着头没精打采,显得有点落魄。
这是他今天第六次被面试官拒绝,这几个月以来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数不清了,但他没有别的可以去的地方,能面试的公司和岗位他几乎都试过了。
之前他在一个酒店做管理工作,待了快两年,后来因为高层经营不善,大量裁员,眼看着要升职的王一博丢了工作,可他不能不工作,家里之前因为一些变故欠了些钱,他得还债。
眼看天就快黑了,王一博加快了脚步,他得赶着时间错过即将到来的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避免因为堵车导致迟到。
最近坏境不好,工作难找,王一博晚上暂时在一家餐酒吧兼职。
酒店的旋转门总是很缓慢,王一博不得不缓下脚步,眼看着外面的天沉下来好像要下雨,王一博深吸了一口气,他没带伞,不想淋雨,内心祈祷雨晚些再落下来。
王一博的二十四年人生里,经历过一次猛烈的跌落。
小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父亲做酒店生意,后来又跟着一个懂金融的朋友搞投资,恰好赶上投资风潮赚了不少钱,家里的生活变得十分富庶,一家三口从平层搬到了城中心的独栋别墅,王一博成了惹人眼红的富二代。
之后的几年父亲赚的钱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人就变得越来越忙,有时候一周都没办法回来吃一顿饭,夫妻俩的感情渐渐就淡了,他们开始频繁的产生分歧,吵架,王一博初三那年他们吵的不可开交,没多久就开始闹离婚,那时候王一博正处于叛逆期,每次周末回家就被吵得头疼,干脆连家也不回了,在外面自己住,他懒得劝。
最后他们在王一博读高一的时候离了婚,母亲拿到了一笔可观的离婚费,一年以后要改嫁去外地,问王一博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
16岁的王一博怎么可能接受母亲给他找继父这件事,赌气不理她,母亲走的时候也没送,到最后她只好自己走了,留下王一博和父亲两个人生活。
父亲依旧很忙,但似乎自从他和母亲离婚以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对家庭关心的缺失,他开始想办法弥补王一博,弥补的方式就是给王一博用不完的零花钱,把他转学去了私立的国际高中,后来又把他送去了中外合办的国际大学,后两年可以选择出国也可以留在国内,他给了王一博最大限度的自由。
而这个圈子里的几乎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习惯性的挥金如土,年纪不大眼睛却长在天上,家里随便甩来的一张卡就是普通家庭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蓄,当然可以趾高气昂。
那时候的王一博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就是在那段风光的日子里,王一博遇见肖战。
大学时候的王一博是真少爷,有钱,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办到,傲慢这种东西会日积月累的侵入人的骨头里,王一博和几个家境相仿的少爷们玩儿在一起,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身边簇拥着闻着金钱味就靠上来的男男女女,王一博长得帅又有钱,身边从来不缺召之即来的玩物。
原本肖战一开始也算是其中之一。
肖战和王一博在一个学校,比他大一届,是艺术生,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但肖战出名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因为他的样貌出挑,且人很风流。
要说身世,没人清楚,比起那些全身名牌开着豪车的少爷小姐们,他似乎就只是个学美术的穷学生,可这不重要,因为他长得太过漂亮。
形容一个男的用“漂亮”这个词,不带有一点儿性别色彩,单纯是因为他赏心悦目,偏偏又最知道自己怎么样最好看最能吸引人的注意,很轻易就能惹人爱上。
画家,搞艺术的,向来都居高自傲自命不凡,尽管肖战没钱,但他也很少对人谄媚,不管男女,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他这里得到好脸色。
可偏偏就是这种表面上视金钱为粪土的美人最对有钱人的胃口,召之即来的人见得多了,像肖战这样的比较能激发人的征服欲望。
艺术家,和艺术家搞出点什么和情爱有关的东西,听上去就很上流。
有钱人有了太多世俗里最俗的东西,当然想玩儿点上流货色。
钱是最俗的,但跨阶级的爱是上流的。
王一博第一次亲眼见到肖战是在酒吧,他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富二代们一晚低消就是以万为单位。
对他们来说钱是最不起眼的东西,能换来快乐的时候它才有点价值。
那晚肖战一个人在吧台点了一杯并不贵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酒,王一博没点过,可能是因为便宜,那时候的他可看不上。
大家喝了不少,有朋友看见了独自一人的肖战,发起赌局,玩儿骰子,谁输了就去叫肖战来这桌喝酒,要谁成功了就送他自己前几天刚搞到还没戴过的宝珀全球限量的腕表。
那手表王一博一直想买,只是因为限量他暂时还没买到,他知道是这朋友对肖战有意思但是被肖战拒绝过,玩儿玩儿罢了,谁也不会当真,要是运气好,得个手表也不费力气。
王一博的运气向来不错,可是那晚偏偏就是他输了,愿赌服输,王一博主动去和肖战搭讪,请他喝威士忌,肖战转头瞟了王一博一眼,在吧台的顶灯光线里坐着,轻轻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漂亮极了。
后来他们在一起,王一博问过他为什么选自己而没选那个朋友,肖战毫不避讳的对王一博说,“那个人长得一般,打扮的也很一般,看上去吧就没什么品味,他肯定不懂艺术,看不懂我的画。”
“可我也不懂画。”王一博说。
“可是你帅啊。”
肖战很俏皮的给王一博眨了一个wink。
其实王一博很聪明,他知道肖战骗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他帅肖战就愿意和他在一起。
有钱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王一博有钱,可以随便给肖战花,可以没有上限的为了肖战一掷千金,可是他那个朋友却不行,再有钱的富二代读大学时家里也多多少少约束着,他父母给他的生活费虽然不少,但他能为肖战付出的额度也是在家里设的限度以内,可王一博不一样,他父母离婚了,他爸没空管他又觉得愧疚亏欠,一个劲儿的用钱弥补,王一博花钱大手大脚,没有那么多限制和顾虑。
肖战能从王一博那里得到的是不设限的,而且王一博很大方,所以肖战愿意。
肖战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美术学院是个烧钱的窟窿,以他的身世背景条件,他没那么多钱可以烧,天赋在这里并不值钱,可只要王一博愿意,他的天赋就可以值钱。
王一博以前提过要给他办画展,肖战拒绝了,他说钱太俗,用钱就能办到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他的天赋和能力。
其实只要王一博愿意,他可以花大价钱买下肖战的所有画,然后把它们堆在仓库,可肖战不愿意,说还不如和王一博打一炮再收钱来的心安理得。
肖战就是这样,现实,却很高傲。
这两个词语听起来有些矛盾,但在肖战身上分成两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现实又高傲的肖战和王一博在一起了两年。
还没到第二年的时候王一博就给他买了一套在学校附近的房子,两个人同居在里面,一起养了一只叫dollar的白色土狗——雨天路边捡的,它就连名字都很俗,dollar,美元,肖战希望自己以后能发财,靠自己的画发财。
王一博对肖战很好,可肖战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不是那种恋爱的关系。
王一博会抱他,会吻他,会和他在房间里拉上窗帘没日没夜的做爱,但不会和他讲情话,不会带他见朋友,也不会把他带回家。
他们只能在这间不算太大的房子里,当不平等关系的情人。
王一博想回来时就回来,不想回来时他有自己的家,那是一栋在市中心的别墅,王一博有自己的家人。可肖战没有,肖战只有这个屋子,和屋子里这只叫dollar的小土狗。
…
每次经过曾经风光时去过的地方王一博就会想到过往,顺理成章的,他会想起肖战。
其实王一博搞不清楚他想念肖战的时候到底是在想念什么,或许是他一往无前的黄金时代、最意气风发的那段日子,仿佛那时候全世界都可以是王一博的。
那时候的他拥有过最好的一切,包括肖战。
遇见肖战时他最风光,所以和肖战有关记忆里的他一直自由洒脱无所顾忌,可现在的他回想起以前的那些只会难过,心口闷得厉害。
所以他不太愿意想起肖战。
肖战的名字留在过去,一旦想起好像总是会提醒他,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王一博早就不是那个时候风光无限的少爷了,现在的他,肖战不可能看得上。
从山顶跌到谷底,王一博落魄两年,和肖战分开两年,他们没再遇见过。
可是今天不凑巧,王一博正要从酒店旋转门出去,隔着玻璃,他抬头时,恰好与两年未见的那个人对视了。
一瞬间的耳鸣,大脑空白一片,王一博迈出旋转门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见刚进酒店的男人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他。
两个人,隔着正在不停旋转、反光的玻璃门,就这样对视了一秒、两秒、三秒……五秒。
直到酒店大厅有个男人大声叫起肖战的名字,两个人双双回过神来,王一博寻着声音望过去。
那男人西装革履,朝肖战挥手,他露出来的手腕带着价值不菲的腕表。
王一博低下头,转身快步离开,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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