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早就知道宋亚轩会无功而返。
让严浩翔给他带消息,是不忍心宋亚轩再没有希望地四处碰壁,明明焦虑都写在脸上了还假装很若无其事。
只是一点线索而已,他愿意给出去。
但他也想要掌握主动权。
以前的员工档案没有保存完整,但他还是联系到了以前一个管理人事档案的员工,在一堆破纸片里翻到了老院长家的地址。刚开始去的时候他女儿还很防备,但一听说是来送员工抚恤金的,立刻打开了话匣子,知道的什么都抖了个遍。
刘耀文说要看看老院长以前工作时留下的资料,不管什么都行。女生就很大方地带去了书房:“我爸能剩下的文件应该都留在这里了,我们没整理过,您可以随便翻翻看看。”
刘耀文在一堆散发着灰尘味的杂物堆里,终于找到了一本封面已经破损的黑色笔记。
打开一看,正是老院长当年的工作日记。
纸张已经泛黄了,字迹潦草有的还印出了墨痕。刘耀文一目十行地扫视着,直到发现那段文字:
今天给宋家物色了一个小男孩,又要聪明又要好看又要年纪小,真tm难找。
大户人家打钱就是快,这笔赚翻了。
还好这小子的妈早就相信他已经死了,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宋家很满意,又收到了一笔劳务费,希望以后会有更多客人上门。还是收漂亮小娃好,待遇都不一样。
短短几行字,像惊雷似的闪过刘耀文的眼前。原来他的猜想是对的,宋亚轩真的不是宋家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宋亚轩的身世居然是这样的。
刘耀文的第一反应是:宋亚轩知道这些么?
所以他才会那么执着地去查这家孤儿院么?
那他一直以来背负着的痛苦,是不是比他想象中更多。所有人都称赞羡慕的宋学长,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的年纪,辗转在陌生的地方,担心着未知的明天。
甚至还被当成物品卖了出去。
难怪宋家人那么偏心,因为只有一个儿子是亲生的。
刘耀文心里那点愤愤不平被心疼取代了,他对宋亚轩就是一点都狠心不起来。只要知道他受了委屈,他就想帮他一百倍地讨回来。
所以,也许宋亚轩不是想毁掉基金会,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真相而已。
门推开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刘耀文转头时的脸上还带着杀气,院长女儿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就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挂着绅士的笑:“怎么了么?”
“你刚刚说我爸生病前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的。”她递给了刘耀文,是一款老式小灵通,“这是他以前的手机。但应该早就不能开机了吧,不知道对你有没用。”
刘耀文眼神一暗,接过了那只手机:“有用的,谢谢,这笔记我可以带走么?”
话音未落,他又从口袋里一个信封,厚度看得女人喜笑颜开:“当然可以啦。以后有事再找我,我保证给刘总找到。”
刘耀文带走了那些东西,回到车里坐了良久,还是拨通了严浩翔的电话:“我拿了个开不了机的手机回来,你帮我把里面的聊天记录恢复了,一条一条的查清楚。”
那边宋亚轩虽然从疗养院那里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但以前在孤儿院待过的孩子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贺峻霖当年走的时候算是里面年纪大的,所以也有几个交情不错的朋友。虽然断联很久,但提起共同的痛,还是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小贺真没想到你走之后能混得那么好,不过你本来就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真为你高兴。”
贺峻霖抿了一口咖啡笑笑:“火哥你现在也不错啊。对我们来说,有个家有份正经工作有爱人亲人就已经很好了,以前哪敢想啊。”
“是啊。”对面的人感慨万千,“你这次叫我来要帮什么忙?”
“有人想曝光孤儿院当年的事情,托人找到了我作证。但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就想多找几个,大家一起讲讲当年的事。”
贺峻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那人的表情:“不需要露脸,不会暴露你的身份,事成之后嘛,会有一笔感谢费。”
“火哥,你愿意么?”
他轻轻把录音笔放到了桌上,也不着急催促,只靠在椅背上静静等待。
火哥犹豫地看了眼录音笔,他们那个时候虽然是小孩,但也知道孤儿院背后一定有大势力顶着。现在已经脱离魔窟,冒然出头搞不好会破坏现在的生活。
看他没表态,贺峻霖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报酬:“这是定金,后面还有尾款的。”
男人眼睛一亮,伸手把钱收下了:“钱不钱的另说,主要是那些人做的事太缺德了,是得让全社会知道知道。”
之后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们成功录下了火哥对孤儿院的控诉,还通过他联系到了其他几个待过的人,资料足够多、足够劲爆,绝对能把当年的事翻个水落石出。
只是贺峻霖没有直接把这些内容提交给客户,他拎着录音笔,看向了沉默着的宋亚轩:“东西就在这儿了。你想好了?我们一交出去,你老公的基金会就完蛋80%了。”
宋亚轩看着桌上铺开的证据,手机里甲方的联系方式还在不停跳动,刚刚他还收到了刘耀文的关心短信,让他不要太累。
宋亚轩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了口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给出去吧。这件事总该有个结尾。”
贺峻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资料给出去后,那边的人也是早有准备。先上热搜,再安排水军冲榜,底下评论区都是真假参半传言,只要有洗白的趋势,就再上点新锤。
事件整整发酵了一周,谁都知道A市这个名声远扬的慈爱孤儿院,背地里做过什么脏事。
“靠那么小的孩子牟利,真是不要脸啊。”
“我看有钱人就不是好东西,以后开始抵制这个集团的任何产业,估计都不干净。”
“现在的掌权人还挺帅的,没想到啊,肯定也是个人面兽心的富二代。”
集团股份一跌再跌,旗下所有品牌都受了影响,基金会当然也是办不成了,其他的联合董事都说了要退出,前期投入的资金血本无归。
宋亚轩这几天也没闲着,他尽量收拾了基金会的残局,遏制了损失;还顶着网上舆论,一旦发现有人开始攻击刘耀文或者编造些无中生有的传闻,就给它们都屏蔽掉。
每次看到攻击言论的时候,宋亚轩的愧疚感都会膈得他非常难受。他开始祈祷刘耀文还没刷到,希望他能继续大心脏地挺过这场风波。
但刘耀文已经好几天没回家。
理智告诉宋亚轩,他肯定也不知道就是他干的;但第六感翻滚着把他的不安和怀疑推上了高潮,刘耀文只言片语的回复、不再出现的身影,每天不再被推开的大门,都让他的心脏像被轻轻揉住那样苦闷。
终于,一周后刘耀文主动联系他了:来这里,我有事告诉你。
那是A城一处城中村的合租房,房间很小,但被分隔成了好几个单间。看着很旧,但空荡荡得很干净,应该是刘耀文提前找人来打扫过了。
宋亚轩到的时候他就坐在一张小板凳上,180+的身高缩在那儿,有点可爱也有点好玩。
可刘耀文的表情严肃得宋亚轩笑不出来,不过是走了几步路,宋亚轩却觉得自己手脚似乎都不太协调了。
“几天没回来,把我叫来这儿干什么?”
刘耀文抬眼看着他,眼睛里像藏了克制的海:“你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么?”
宋亚轩放在口袋里的手瞬间攥紧了。这是他心里最坏的打算,刘耀文好像真的知道一切了,那他约在这里是方便摊牌么?
其实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已经模拟出了刘耀文暴怒、争吵和最后离婚的画面。
他一直说的“没事”,不是真的觉得没事,而是他希望没事。
希望他的一点点破坏,能像以前的很多事一样,被掩盖在时间里。然后他找到亲生母亲,皆大欢喜,从此金盆洗手。
宋亚轩喉咙口开始发干,简单的一个音节,他考虑了很久才发出:“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他直视着刘耀文,哪怕掌心凉成一片,也要用最后的力气去对抗。刘耀文只是回看着他,脸上有太多他读不懂的细微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亚轩面上的平静在这么多年里已经成了他最好的面具。他甚至暗自庆幸,幸好他足够能装,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落下风。
刘耀文垂下眼睑,没有正面回复。只是指了指茶几上的档案袋,像是不想再纠缠:“去看看吧,那应该是你想要的。”
宋亚轩翻开黑色笔记本里做着标记的那一页,思绪里的轰鸣声把理智变成了废墟,响得他无法思考。
他重新看向刘耀文,刘耀文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没有再看他。
原来,他发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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