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觉得日子似乎回到了以前的平常，脖颈处的蛇鳞也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晚上相亲结束，路灯的光晕洒在路面上，寒风裹挟着落叶掠过。

他快步走向停车位置，手指刚触到口袋里的车钥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背景里混杂着嘈杂的人声和隐约的笑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肖战皱了皱眉，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又奇怪地“喂”了一声。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听筒里炸开，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他几乎是本能地按下了挂断键，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停车场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肖战站在原地，盯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而就在这一瞬间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

肖战心中暗叫不好，可能是碰到脏东西了，那一瞬间恐惧占据了身体的主体，脑海里瞬间涌出各种各样的恐怖画面。

让他有些悔恨以前拿恐怖片当解压神器…

“冷静……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把手机的手电筒点开，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稍稍驱散了几分恐惧。

可四周太黑了，黑的不太正常，似深夜里波涛汹涌的深海，浓稠得仿佛实体一样，吞噬着每一寸试图穿透的光线。

突然，他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猛地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了一片蛇鳞。

不知为何，平时让他恶心又恐惧的蛇鳞在此刻却让他心中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可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肖战的身体瞬间紧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那脚步声明明在他前面发出，可身后却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

“小哥哥……”

肖战呼吸几乎停滞，心跳声在耳边轰鸣，那股凉意顺着他的脊背缓缓爬升与他身上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将周围的空气一点点侵占。

在惊恐中，他看到了一双绣花鞋就那么凭空出现，那鞋面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色彩艳丽跟所有恐怖片里面的一模一样。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突然那双绣花鞋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绣花鞋上缓缓出现一个女鬼模样，她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空洞而冰冷的眼睛。

那模样，分明是山村老尸中的恐怖形象！

肖战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

那声音因过度恐惧而颤抖得不成样子，在这空旷中回荡，可换来的只有无尽的沉默，没有一丝回应。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重重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肖战几乎要崩溃，声音里满是哭腔，带着绝望的哀求：“求你了！你出来！我给你道歉！你出来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檀香包裹，那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自带磁性，好听极了。

“胆小鬼，睁开眼。”

肖战被这一声拉回现实，他下意识睁开眼睛，眼里还带着未褪的惊恐，但当看到王一博时，心里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黑暗随之散去，停车场也恢复了光亮，刚刚还张着血盆大口的女鬼如今变成了一只翠鸟，羽毛翠绿发亮，正扑腾着翅膀，被王一博轻松地提在手中。

王一博抬眼瞥了瞥肖战，嗤笑：“一只鸟而已，也能把你吓成那样？”

刚刚失去的温度也慢慢回温，肖战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它刚刚才不是这样…”

越想越觉得委屈。

“你，你不是说，我看不到鬼吗……”他被吓得不轻，嗓音发哑，恐惧和委屈让他说话都有些抖。

王一博见他确实吓得不轻，语气软化：“确实不是鬼，她是精怪，只不过她会妖术你越怕什么她就会幻化成什么。”

怪不得都是恐怖片里的……

“那我在医院值班那天晚上那个噩梦呢？”肖战回想到那个梦，那个梦里的老头可不是恐怖片里的。

王一博语气淡淡：“也是精怪，你身上沾染了我的气息，你又是个凡人，他们以为你身上有了不得的宝物，就会想要试探你的能力看能不能被他们吞了炼化。”

肖战不明所以，“我身上怎么会沾染你的气息？”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有些沉默，竟然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最开始的亲吻。

王一博干咳一声，“我当时就是逗逗你。”

肖战又气又恼，“我谢你！”

王一博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刚刚被吓到的样子，还挺有趣的，”那尾音藏着一丝淡淡的戏谑，“之前不是要赶我走，怎么又喊我出来救你？”

“你……”肖战被他说得脸红耳热，气急却无力反驳，“我也没有办法，很恐怖的好不好。”

王一博不明所以，在他眼里就看到一只翠鸟在肖战面前飞来飞去飞来飞去，肖战吓得跟没见过鸟一样，“你到底看到的是什么？”

肖战回想一下都觉得心有余悸，“你懂绣花鞋外加山村老尸的恐怖吗？”

“绣花鞋？”王一博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鞋子有什么好恐怖的，“你们现在的小泥人也太弱了。”

肖战懒得跟他说，却见王一博突然将那只翠鸟提到他面前。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只鸟，“干嘛？”

“送你了。”王一博语气轻松。

“我不要！”肖战连忙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抗拒，“你还是把它送走吧，我怕它哪天又变成什么吓人的东西。”

“行吧。”王一博耸了耸肩，似乎对肖战的反应并不意外。

下一秒，他的手掌猛地一握，那只翠鸟在他掌心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随即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你怎么把它给杀了！”肖战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震惊。

王一博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漫不经心，“难不成还给你烤了吃？”

肖战眨巴眨巴眼睛，“可翠鸟是保护动物…”

王一博不懂什么是保护动物，他见肖战这么说，戏谑道：“那我再给它找回来？”

“算了……”肖战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都成精了，杀了就杀了吧，不过下次你能不能走远点再动手，我平时扔个垃圾都得找个垃圾桶。”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自我道德谴责很重。”

王一博失笑，“你们小泥人脑袋里还真是学的越多，约束越多。”

肖战实在是不想在遇到这种事情了，“那之后我要是再碰到这种妖怪什么的怎么办？”

王一博望着他，语气平静，“那你就闭着眼睛想我就行。”

肖战怔怔地看向王一博，脚边堆着几片风卷来的落叶，偶有细碎的声音掠过耳畔，那一刻，他无法形容心底涌起的情绪。

他抿了抿唇瓣：“好像召唤神龙一样。”

王一博轻笑一声，“我可不是龙。”

“那你是什么？”肖战想起后颈上的蛇鳞，“你是蛇吗？”

王一博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我要是蛇，那我还是鬼吗？”

肖战想了想，“鬼蛇？”

王一博不明白为什么肖战执着于鬼，留给他一个修长的背影，却刻意放慢了步伐，“抱着你这个想法愚蠢的活下去吧。”

肖战表情似乎有些不情不愿，步伐拖沓走上前，“我很怕蛇的……”

王一博转过身，“那你不也怕鬼？”

肖战瞧着他，“你长得挺帅，要是鬼就不恐怖，你要是蛇妖就恐怖多了，你听说过白素贞的故事吗？”

这又是什么？

王一博皱了皱眉头，“没有。”

肖战可能刚刚被吓得受不了这会儿看到王一博觉得格外亲切，话就多了起来，“白素贞就是修炼千年的蛇妖，然后爱上了凡人许仙，有一次喝了雄黄酒露出真面目把许仙都吓死了。”

王一博轻笑一声，“放心，你吓不死。”

“为什么？”肖战问道。

王一博声音懒懒，“因为你的命暂时跟我连在了一起。”

肖战惊讶微微张开嘴：“那我岂不是长生不死？”他瞧着王一博一直盯着他看，心不安地在胸腔中跳动，“怎，怎么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你之前发脾气的样子很凶，”王一博眼眸微眯，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但是挺可爱的。”

可？爱？

肖战想笑，可想了想算了这鬼估计年纪都几百岁都有了，自己这个年纪在他眼里确实算得是祖宗辈看孙孙辈儿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停下脚步，“我去开车，你等等我。”

嗯。”王一博淡淡应了一声，指尖轻轻一挥，随着他的动作，笼罩在停车场上空的那层类似屏障的薄膜悄然消散。

周围的电子设备也随之恢复了正常运转，仿佛刚才的停滞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