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行，我来接你，找个地方等我，二十分钟。

肖战看着消息笑了一下，又是二十分，王一博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永远能在二十分钟内准时出现在他面前。

主要是因为C市不大，活动范围也就是市中心和海边，王一博开车到哪儿都很快，这次不到二十分钟，就接到了肖战。

这会儿傍晚了，昨天睡得很晚今天早上又醒的太早，此时此刻肖战困的不行，眼底难掩的困意。

“累了吗？”王一博一边开车，一边转头看了肖战一眼。

“嗯。”肖战打了个哈欠，“远吗？”

“还好，就昨天喝粥那附近。”王一博说，“你先睡一会儿吧，四十分钟车程，到了叫你。”

“好。”肖战点了点头，放低了副驾驶的沙发靠背，靠着闭上眼睛。

肖战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是因为手机收到了工作消息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屏幕上显示八点。脑子宕机了一会儿，王一博接到他的时候才六点半。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不是说四十分钟车程吗？

肖战转过头，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路边了，王一博坐在驾驶位上看手机，低着头，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了，没有要叫醒肖战的意思。

“怎么不叫我。“肖战开口说话，王一博才注意到他醒了。王一博收了手机，转过头看着他。

“看你睡得很香。”王一博勾起唇角，带着一种调侃的表情，“昨天没睡好？”

肖战瘪了瘪嘴唇，用无语的眼神看着王一博，眼神表达：你说呢哥，昨天做了多久我又是怎么睡着的，作为罪魁祸首，您本人不是最清楚吗？

王一博笑意更盛，“走吧，吃饭。”

这家烧烤店开在沙滩边，装潢得浪漫，是一家网红餐厅，在户外支了很多太阳伞，可以选择在室内吃也可以选择在室外自助烧烤，选址挺有考究，背靠了一个海边小山丘断崖，正好挡住了海风。

他们选在室外吃，太阳刚落下去，现在还在黄昏，天是紫橙紫橙的，超漂亮。

服务员替他们装好了烤架，很快上了菜，王一博主动担任了烤肉的任务，把烤的滋滋冒油的肉裹上生菜放到肖战面前的盘子里，肖战始终注视着他，看他的头发在海边潮湿的微风中乱晃。王一博低着头认真烧烤，因为他不是很会做饭，他需要认真观察一会儿确保烤的食物熟了才敢拿给肖战吃，怕吃了半生的东西会拉肚子。王一博怕牛肉粒中间没熟，用夹子去戳的时候怕油溅起来他不自觉的皱着眉头，看的肖战想笑，一直憋着。

“要不我来吧。”最后肖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不用，我来。”王一博摇了摇头，夹了一块牛肉粒放在自己嘴里，咀嚼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吐出来。

“没熟？”

“嗯……”

肖战笑出了声。

烤炉下面的炭火久久不灭，他们吃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两瓶啤酒没有喝，肖战找起子把两瓶都打开，递给王一博一人一瓶。

夕阳无限好。肖战感慨，他很少有觉得以前看过像今天这样好看的天空，只有几朵云慢慢的飘着，天幕有一半陷入黑暗，一半还是金橙色，把在中间的云染成暗分色——天就快要彻底暗下去了。

这时候出来散步的人多了起来，海岸边有好几个游客，提着自己的鞋子光脚踩浪花，然后被忽然拍上来的浪惊的大喊大叫，但他们都是笑着的，看上去很高兴很自由。肖战一直看着那边，眼神放空，好像被那种愉快的情绪感染了。

“想去踩浪吗？”王一博顺着肖战的视线，海岸边有许多不深不浅的脚印，因为退潮，不能再被海浪抚平，就留在了那里。肖战看着那串脚印发了很久的呆了。

肖战回过神来，视线移到王一博的脸上，他摇了摇头，“算了。”

很多时候肖战是个对生活没多少兴趣和欲望的人，说白了就是他其实不太会享受生活，也不太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在肖战看来没有意义，甚至有些幼稚。

这个时间的海水一定很凉，沙子粘在脚上也很不舒服，万一踩到贝壳会划伤脚底，他觉得自己向来运气差的惊人，搞不好这些不好的事情真的会被他碰上。

所以即便肖战短暂的思考过那样做真的会很开心吗，可是他大概率还是不会付出行动，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旁观者。

但是在肖战摇头拒绝的下一秒，王一博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了起来，王一博笑着说，“走吧，我知道你想去，我们一起去。”

肖战一个人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干，太幼稚了，好蠢，可是王一博陪他一起的话，嗯，好像也没那么蠢。肖战笑了一下。

海浪没过脚背的时候肖战凉的耸着肩膀吸了一口冷气，他转头去看王一博，被突如其来的浪花溅到脸上迷了眼睛——王一博好幼稚，居然泼他水。

“你！”肖战迅速用手背擦了一下脸，用脚勾起水予以回击，可是王一博躲闪的很快，肖战怎么泼都泼不到他。

虽然很幼稚，但是很开心，肖战在此刻发自内心的觉得自由，笑得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天彻底黑下来，海岸边的灯全都开了，虽然海和天都是黑的，但沙滩边很亮，一条明亮的海岸线十分漂亮。

他们的鞋子放在一边，两个人玩儿累了坐在礁石上，肖战有一半衣服被王一博泼湿了，五月还不热，夜晚降温，王一博去车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肖战身上。

肖战看着早已看不到边的海，与天融成一片的黑，这时的海与白天的时候看上去很不一样，他看上去很神秘，也很危险，可又让人觉得宁静，海风和浪花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的功能。

“王一博，你好幼稚。”肖战笑着回过头看曲着一只腿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你看上去不是那种会泼人水的人。”

“那我看上去像什么人？”王一博将身体凑近了一些，嘴角带着坏坏的笑，“大设计师都这样习惯性的以貌取人？”

“这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可是你刚刚不是笑得挺开心的？”王一博说，“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这么多干什么。”

“你一直都这样吗？”肖战忽然正色了一些，他看着王一博眨了眨眼睛。

“什么？”王一博没听明白。

“自由。”肖战说，“一直都……这么自由。”其实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不是在问王一博的了，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睛里的颜色暗了一些。

其实肖战应该是很羡慕王一博的，能轻易就得到他从来不曾有过又心心念念渴望着的一切，那种被爱和幸福的感觉，肖战从记事起就不曾体会过。所以他知道自己性格其实很内敛很拧巴，他其实也曾很幼稚的想过，如果他能和弟弟互换身份，如果他的父母恩爱家庭和睦，母亲不会死，父亲也不会再婚，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一个和如今的肖战完全不同的人——王一博那么自由随性，不论是在赛道上还是平时，他好像总是无所顾忌，他勇敢、大胆、肆意、随心所欲。

他想象不到，因为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海风凉凉的，耳边的海浪声一阵又一阵，伴随着潮湿的独属于海的味道，肖战的脸在海岸线橙黄色的灯光里变得无比柔和，四下无人，除了浪声、风声，好安静。肖战的眼光沉沉的凝固在了王一博身上。

好适合接吻。

王一博侧着头看他，视线一点一点不自觉的滑落到肖战的唇上。他缓缓靠近，就在视线碰撞，鼻尖要交错的下一秒，肖战忽然别过了头，他说：“好困，回酒店了吧。”

肖战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沙，果然，他觉得粘在他裤子和脚上的沙子有点烦人，回去还得洗一洗，这会儿沙子在他脚趾中间磨的有些难受。

王一博愣了愣，也站起身，他看了肖战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有些疑惑，刚才肖战明明很快乐，为什么此刻感觉他很down。很突然的，没有任何预兆的情绪变化。

“走吧，送你。”王一博说，他与肖战擦肩而过，走在了肖战的前面。

肖战看着王一博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又回头看一眼那片看不到底，神秘又危险的海域，低头，不发一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