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魄裂痕

消毒液混合着腐臭的黏液在地面蜿蜒，宋亚轩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瓷砖墙。爆裂的肉瘤残骸正在蒸发，腾起的黑雾在天花板聚集成扭曲的鬼面。他握紧出现裂痕的玉佩，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空荡的处置室里回响。

"别看。"温热的掌心突然捂住他双眼，刘耀文的声音裹着血腥气，"那些东西会寄生在视网膜上。"

宋亚轩的睫毛扫过对方掌心："你怎么..."

"玉佩碎了道缝，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你的恐惧味。"少年扯下窗帘裹住他发抖的身体，银色发梢滴落着墨绿色液体，"闭眼数到十。"

金属撕裂的声响混着野兽般的嘶吼，宋亚轩感觉有粘稠的液体溅上脚踝。当他数到九时，冰凉的指尖突然抵住他喉结："医生要不要看看？"刘耀文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我杀人的样子。"

睁开眼的瞬间，宋亚轩的镜片蒙上血雾。满地残肢中，银发少年单膝跪地，黑色卫衣撕裂处露出狰狞的妖纹。最骇人的是他的右手——已经彻底兽化成利爪，正滴滴答答淌着腥臭的液体。

"别看。"这次是宋亚轩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指尖触到湿漉漉的睫毛，"去处理伤口。"

***

出租屋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

刘耀文蜷缩在沙发角落，尾巴烦躁地拍打着靠枕。宋亚轩用镊子夹出他肩胛骨里的鳞片时，听见少年从牙缝里漏出的抽气声。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照得他脊背上的妖纹忽明忽暗。

"这是第三次。"宋亚轩将染血的鳞片扔进托盘，金属碰撞声惊得黑猫形态的刘耀文炸毛，"上星期是毒藤，前天是蛊雕羽毛..."他举起镊子对准灯光，"今天这个，像是《南山经》里记载的瞿如鸟。"

刘耀文突然变回人形，伤口崩裂溅出血珠。他擒住宋亚轩的手腕按在沙发靠背，鎏金瞳孔缩成细线："你知道的越多，离黄泉路就越近。"

"可我是你的主治医师。"青年直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根据《妖怪医疗管理条例》第三十六条，患者有义务..."

温热的舌尖突然舔过他手腕胎记。

宋亚轩整个人僵住，刘耀文的尖牙轻轻磨蹭他突起的腕骨："医生确定要和我谈义务？"尾巴不知何时缠上他的腰，"那天晚上你给我缝合伤口时，可是偷偷摸了十几次我的..."

门铃声突兀地炸响。

宋亚轩几乎是摔下沙发的。可视门禁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感觉血液凝固——画面里的快递员咧着直达耳根的嘴，瞳孔是浑浊的琥珀色，怀里纸箱渗出暗红液体。

"别开门！"刘耀文的利爪贯穿屏幕。几乎同时，整栋楼的电路发出爆鸣，黑暗中有粘稠的蠕动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玉佩在宋亚轩胸口发出灼目的青光，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瞳。刘耀文将他拽进怀里时，他听见少年压抑的闷哼——那些眼睛射出的毒刺正扎进对方后背。

"抱紧我。"刘耀文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妖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闭眼。"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宋亚轩闻到焦糊味。再睁眼时已在天台，暴雨浇得他睁不开眼。刘耀文跪在积水里剧烈咳嗽，指缝间溢出的血丝泛着诡异的荧光。

"你的伤..."宋亚轩去掀他衣摆的手被按住。

"月魄受损的副作用而已。"少年扯出漫不经心的笑，尾巴却虚弱地缠着他脚踝，"倒是宋医生..."指尖划过他渗血的耳垂，"被魇气伤到了呢。"

惊雷劈开夜幕时，宋亚轩看清对方后颈浮现的锁妖印。青黑色咒文如同活物般游走，在苍白的皮肤上组成莲花形状的牢笼。

***

便利店微波炉的蓝光在雨夜格外醒目。

刘耀文叼着关东煮的竹签，猫耳在兜帽下顶出可疑的凸起。宋亚轩用酒精棉擦拭他手背的擦伤，目光扫过货架间穿行的夜班店员——那人后颈有块鳞片状胎记。

"那是冉遗鱼混血。"少年突然凑近他耳语，"专吃人类的噩梦。"热气呵得他耳尖发烫，"比如你现在正在想的...我昨晚为什么睡在你被窝里。"

关东煮的汤匙掉进纸杯。宋亚轩红着脸转移话题："玉佩的裂痕怎么修复？"

"用你的血。"刘耀文握住他手腕，尖牙刺破指尖，"月魄认主需要契主的..."舔去血珠的动作暧昧得令人战栗，"心头血。"

便利店玻璃突然炸裂。暴雨裹着腥风卷入货架，夜班店员发出尖锐的鱼啸。刘耀文将宋亚轩护在身下，后背被飞溅的玻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货架尽头站着个撑红伞的女人。绣花鞋踩过满地狼藉，伞沿抬起时露出半张腐烂的脸："青丘的小殿下居然沦落到吃便利店的地步。"她指尖绕着宋亚轩的X光片，"把这个人类献给长老会，或许能换你..."

寒光闪过，红伞被利爪撕成碎片。刘耀文掐着女人脖颈将其抵在冷柜上，妖纹爬满整条右臂："回去告诉那些老东西。"他瞳孔燃起幽蓝火焰，"再碰我的人，我就烧了锁妖塔。"

女人化作青烟消散后，刘耀文踉跄着跌进宋亚轩怀里。青年摸到他后背黏腻的血，才发现那些伤口里嵌着细小的珊瑚状晶体。

"南海鲛人泪。"刘耀文声音渐弱，"碰到伤口会..."

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宋亚轩颤抖着撕开衬衫给他止血，发现少年心口浮现出与自己手腕相同的胎记。

***

晨光穿透云层时，刘耀文在消毒水味中苏醒。他发现自己枕着宋亚轩的腿，青年歪在沙发里熟睡，手里还攥着《妖典》。茶几上散落着染血的棉球和古籍残页，某页被红笔圈住的段落赫然写着：

[九命猫妖与契主同生共死，月魄碎裂则双魂俱灭]

他轻轻抽走宋亚轩手里的笔，却见青年眼睫微颤："为什么要瞒着我？"晨光里泛红的眼眶让刘耀文心脏抽痛，"昨晚你心跳停了三次。"

银发少年忽然翻身将他压在沙发里，尾巴扫落茶几上的玻璃杯。碎裂声中，他舔去宋亚轩眼尾的泪痣："因为医生救死扶伤的样子..."妖纹在锁骨处若隐若现，"让我想弄脏你。"

骤雨初歇的晨曦中，玉佩裂痕悄然蔓延。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