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市迷踪

无影灯在宋亚轩眼前晕开畸变的光斑，他握持手术刀的手背青筋暴起。患者腹腔内蠕动的黑色触须分泌着淡紫色黏液，将止血钳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更诡异的是脏器表面浮动的金色咒文，随着患者心率变化忽明忽暗——与刘耀文后颈锁妖印的笔触如出一辙。

"肾上腺素1mg静推！"汗水滑进宋亚轩的护目镜，在镜片内测凝成氤氲的雾。他忽然注意到那些触须的摆动频率异常规律，就像...就像在书写某种文字。

"血压测不到了！"

巡回护士的惊呼被炸裂的照明灯淹没。黑暗中有粘腻的触感爬上脚踝，宋亚轩摸到胸前的玉佩正要握紧，手腕却被冰凉的五指扣住。刘耀文的呼吸掠过他后颈细小的绒毛："别动，这是食梦貘的幻境结界。"

消毒水味突然被浓烈的雪松香覆盖，宋亚轩感觉后颈贴上柔软的猫耳。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跟着我的呼吸频率——吸气，三秒，呼气，六秒。"

淡金色妖纹在黑暗中浮现，如同电路板般精密的光路在虚空延展。宋亚轩看见少年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每片虹膜都映着不同的时空碎片：急诊室走廊堆积的尸骸、太平间渗血的冰柜、以及此刻手术台上患者狞笑的鬼脸。

"闭眼。"温热的手掌覆上眼帘的瞬间，宋亚轩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再睁眼时已置身医院天台，暴雨中刘耀文正用利爪削去右臂溃烂的皮肉——那些南海鲛人泪的珊瑚晶体已扎根在血管深处，像某种活体寄生植物般搏动。

"你疯了吗！"宋亚轩夺过手术刀的手被妖纹灼出焦痕。

少年舔去溅到唇边的血珠，尾巴缠住他颤抖的腰肢："医生该庆幸我现在很饿..."尖牙擦过颈动脉时泛起幽蓝电弧，"否则闻到你的血腥味可能会..."尾音消弭在骤起的飓风中。

子时的更漏声穿透浓雾，宋亚轩站在城南旧巷斑驳的砖墙前。白大褂内袋里的雄黄酒试管渗出苦味，他数着檐角摇晃的纸灯笼，在第三盏绘着彼岸花的灯笼前驻足。指尖血珠滴落的刹那，灯笼纸面突然睁开猩红竖瞳。

驼背老妪从雾中浮现，烟锅里的鬼火映出她脖颈的缝合线："生人走阴路，活尸点冥灯。"烟杆敲击青石的脆响带着招魂铃的余韵，"小郎君要找的，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回魂草？"

宋亚轩的后背渗出冷汗。老妪裂开的嘴角直达耳根，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倒刺："青丘的月魄玉佩..."她枯槁的手指抚过玉佩裂痕，"配上宋医生的心头血，倒是上好的孟婆汤药引。"

雾气中突然传来银铃清响，黑猫踏着虚空走来，每步都在雾中燃起青焰："孟婆，三百年前你偷饮忘川水的事..."刘耀文化作人形踩住老妪拖地的衣摆，"需要我向判官殿禀报吗？"

老妪的烟杆应声而断。她惊恐地退入浓雾，留下描金漆盒。宋亚轩打开时差点失手摔落——盒中躺着枚仍在跳动的心脏，表面缠绕的紫藤突然睁开无数眼睛。

"千年树精的灵核。"刘耀文用妖火焚毁蠢动的藤蔓，"专门诱捕心志不坚的..."

话音未落，整条旧巷突然翻转。青石板变成森森白骨，两侧店铺化作獠牙参差的巨口。宋亚轩被刘耀文拽进怀中跃上屋檐，看见下方涌动的"街道"竟是无数纠缠的鬼手。

妖市的天空悬着不祥的血月，琉璃瓦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宋亚轩跟着黑猫穿梭在鬼影幢幢的街市，药铺掌柜的八只眼睛同时盯着他胸前的玉佩。柜台后的屏风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后面斜倚软榻的九尾狐妖。

"南海鲛人泪需用昆仑雪水化开。"玉藻前尾尖卷起冰晶凝成的药杵，"配以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三味药引。"她忽然贴近宋亚轩的耳畔，"当然，若是加上转世帝姬的三滴泪..."

刘耀文暴起的妖气掀翻整排药柜。狐妖的尾巴却缠住宋亚轩的腰肢将他拽进幻境——硝烟弥漫的古战场，银甲女子将染血的玉佩按在少年猫妖心口。宋亚轩看见"自己"在箭雨中微笑，用唇语说着："以吾血脉，续汝九命。"

幻象突然破碎。现实中的药铺满地狼藉，玉藻前心口的锁链哗啦作响："小殿下当年为护帝姬残魂，生生受了九十九道天雷..."她指尖点在宋亚轩眉心，"如今这锁妖印，可比当年疼？"

宋亚轩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潮水涌现：祭坛上猫妖少年被铁链贯穿琵琶骨，帝姬跪在诸天神佛前割开手腕。他看见刘耀文在雷光中嘶吼，每一道天劫都在玉佩上刻下裂痕。

ICU的蓝光监护仪映着诡异的光。宋亚轩在配药室调配解药，发现自己的血能让鲛人泪结晶消融。当他割破指尖时，昏迷的刘耀文突然暴起，将他压倒在消毒柜前。

"谁准你放血的？"少年瞳孔赤红，尖牙刺破他手腕，"你以为自己是谁？"妖纹如同活物爬上宋亚轩的脖颈，"不过是个赝品..."

镇痛泵被撞翻在地，吗啡雾气氤氲成迷离的幻境。宋亚轩突然翻身扣住刘耀文命门，手术刀抵着他心口的胎记："看清楚了，我是宋亚轩。"指尖血珠滴在妖纹上，"你的主治医师兼...饲主。"

妖纹突然暴起金光。记忆如决堤洪水涌入——三百年前锁妖塔底，帝姬用禁术将半颗妖丹渡给猫妖。玉佩碎裂的声响中，他听见前世自己的声音："此契永续，生死同归..."

警报声撕裂旖旎。宋亚轩冲进病房时，看见值班护士后颈睁开第三只眼。整个住院部的患者都在梦魇中抽搐，他们的心电图波动诡异地同步成招魂幡的纹样。

#### 第五节：往生阶梯

太平间的冷气凝成霜花。宋亚轩用玉藻前给的狐尾笔在停尸柜后画出传送阵，踏入瞬间看见镜中的自己长出狐耳。十八层往生阶在脚下展开，每级台阶都浮现着残酷幻象：

第七阶，少年猫妖被剜去双眼；第十三阶，锁妖链贯穿他的肩胛骨；最底层的冰棺里，帝姬遗体的手中握着半块月魄玉佩。

当宋亚轩触到棺椁时，玉佩突然飞入他掌心。玉藻前的声音从冰棺后传来："当年帝姬用禁术将你们命格相连，如今你要看着他再死一次吗？"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宋亚轩怀中的玉佩迸发冲天光柱，他最后看见的是刘耀文浴血冲破结界，心口插着半截锁妖链扑向他。妖纹在两人相触的瞬间完成闭环，往生阶轰然坍塌成璀璨星海。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