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端坐于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一袭乌黑长发束起，几缕碎发随风轻拂，更添几分不羁，只是他面容冷淡，若是费力去招惹，都会让自己脱层皮。

　　可肖战偏要招惹。

　　他走近些，“皇叔，你不是要教我骑马，怎么不等我就先自己跑到训马场了？”

　　王一博听了挑眉，唇角微微翘了翘，冷峻淡漠的面庞隐约多了几分笑意，利落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你还真是长脾气了，都管上本王了。”

　　顿了顿，他的目光在肖战身上扫过，“你倒是挺衬这红色。”

　　肖战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色骑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皇叔喜欢就行。”

　　王一博轻笑，“你穿的好看，跟本王何干，”言罢，便抬手招呼马夫将肖战的马牵至跟前。

　　他瞥了眼那匹马，继续道：“冯玉说，你平日里对这匹马悉心照料，按道理人与马早该磨合好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得要领？

　　肖战笑意漫上眼角，“因为心里想着若能得皇叔亲自教导，那才是最好，毕竟皇叔常年征战沙场，这马术造诣，必然远超常人。”

　　王一博眉心微拧，下意识看向肖战，只见少年唇角微扬，干净澄澈的眼眸透着纯粹的孺慕之情。

　　“皇叔，你先带我跑一圈吧，”肖战语气很自然，目光瞧着他时很是崇拜，“如何？”

　　王一博对上他那期待的眼神，只觉心头一软，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况且，在他看来这请求本就没什么不妥，便爽快应下：“好。”

　　先是耐心地教肖战如何上马，手把手教他踩稳马镫，待肖战坐好后，他利落地翻身上马，稳稳坐在肖战身后，双手轻轻握住缰绳，贴近肖战耳边，“待会儿要是害怕，就知会一声。”

　　因为距离太近，王一博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肖战的脖颈。

　　“我才不怕的。”肖战忍着那一股痒说道。

　　王一博听他这么说，轻笑一声。

　　肖战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鼓点一样，几乎要震碎自己的胸膛冲出来，甚至担心王一博会不会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极力调整，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你的呼吸有些快了，不要紧张，”王一博以为他是害怕，“骑马缰绳不能抓的太紧，会让马儿感觉不舒服，放松，我带你跑一圈。”

　　说着轻轻一夹马腹，马儿便缓缓迈开步子，带着两人向前奔去。

　　起初，马儿的速度并不快，只是悠闲地小跑着，等过了一会儿，王一博突然伸手握住了肖战的手，两人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共同握住了缰绳。

　　肖战怔住，心跳声更大了。

　　扑通、扑通、

　　“坐好了，”王一博已经轻轻一抖缰绳，低喝了一声：“驾！”

　　随着他的命令，马儿的速度骤然加快，四蹄飞扬，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肖战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他更想跟随王一博去边疆，去战场，而不是如同被囚禁一般活在宫墙之内。

　　“皇叔，”等下了马，他鼓起勇气，“我不想做皇帝，你们能不能另选他人。”

　　王一博脸上地笑意微收，“你是大旗的正统，你若是不做皇帝难以服众，这天下，唯有你坐于那龙椅之上，方能稳住大局，”他见肖战仍有犹豫，又道：“你若顾虑的子嗣问题，大可不必忧心。”

　　“皇叔，可我，”肖战张了张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与不甘，似乎还想再争辩些什么。

　　然而，王一博却冷冷地打断了他，语气如寒冰般刺骨，没有丝毫的动摇，“肖战，你真以为这皇位是想坐就坐，想退就退的儿戏吗？”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踩着尸山血海登上这至高之位，你若是一意孤行，执意退位，推举下一任皇帝的过程又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你可曾想过？”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字字如锤，重重砸在肖战的心上。

　　肖战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他想问为什么非要是他，可他心里又明白，若不是皇叔来得及时，他也是刀下亡魂。

　　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既然皇叔认定我是皇帝，又为何其他人都认为我会杀了你？”

　　肖战眼中夹杂着困惑、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就连皇叔也这么觉得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两人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信任。

　　王一博知晓那日在酒楼单良杰的话，让他听了去。

　　“你可知晓我这个异姓王是怎么来的吗？”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肖战摇摇头，他以前从未听过，也从未听王一博提起过这些往事。

　　“当年，你父皇与我父亲情同手足，可最终，他还是惧怕我父亲功高震主，听信谗言，将他赐死，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父亲并无谋逆之心，只是他疑心太重，容不得半点威胁。”

　　“此后他心中有愧，夜夜难安，便处心积虑想要杀我，可他没想到太上皇临死之前收我为义子封我为异姓王，太上皇本意是想让我放下以前的恩怨，辅佐你父皇守着大旗盛世，”王一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他并不会这般想，他动不得我，便将我远派边疆镇守，永不回朝。”

　　永不回朝？

　　肖战目光微微颤动，喉咙有些发紧，他猛然猜到那天问起冯玉的话，当时冯玉说早就得到了消息，只不过路上暴雪，不太好走，这才耽误的时辰。

　　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像皇叔所说父皇对他敌意那么重，那皇叔在边疆根本就收不到任何消息。

　　“所以……是你。”他声音有些艰涩，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王一博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肖战，“本王杀了你父皇，”他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所以你要是哪天想杀了本王，本王也绝无怨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时间也停滞不前。

　　“所以你们就觉得我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杀了你对吗？”肖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苦笑一声：“皇叔你为何不信我？”

　　王一博神色未改，目光依旧清冷，沉声道：“等你知道真相，杀父之仇，于情于理。”

　　话未说完，肖战便打断了他：“我不过是身上流着他的血，”他言语间满是落寞与自嘲，“儿时我与娘亲过得那般苦，哪怕是个路人或许也会动了恻隐之心施舍一个馒头，他呢？”

　　王一博目光闪了闪，他之后也了解过，肖战以前在宫里是比泥土还要低微的存在，甚至连宫中最下等的仆役都敢对他冷眼相待。

　　所有人都以为，肖战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冷宫里，毕竟像冷宫那样的地方，想要一个婴儿死，简直易如反掌。

　　可偏偏，竟没有一个人对他下手。

　　一阵冷风吹过，他收回了心思目光落在肖战身上，“坐上这个位置，你就注定要面对无数的猜忌与算计，即便你无心杀我，也会有人逼你动手，或者借你的名义行事。”

　　肖战眼眶泛红，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皇叔，你不该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