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之时,这星星点点的绿便渐渐化作满城的烟柳色,以钦天监精心推算,今日乃是国运最为昌隆的吉日。
如今,三年国丧期已满,宫墙之内,百官肃立,礼乐齐鸣。
肖战穿着龙袍一步一步登上皇座,薄薄日光,笼着那清冷如谪仙的眉眼,仿佛天生就该坐在那龙椅之上,俯视众生。
百官屏息凝神,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缓缓移动,心中无不感慨万千。
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先帝与众多皇子惨遭贼子暗害,宫墙染血,皇城陷入混乱。
最终,仅四皇子幸免于难。
可四皇子并未在变故后急于登基,他深知,天下百姓刚刚历经浩劫,若在国丧期间全面禁娱,定会加重民间的困苦。
于是,他特地下令,国丧期间百姓可照常生活,喜事如常,鞭炮照放,市井繁华如旧。
而他自己则独自恪守国丧之礼。
此举措一出,肖战在民间赢得无数赞誉,可只有他知晓,这一切都是王一博的安排,就是为了堵住众人之口,让那“四皇子是宫女所生”的流言蜚语不再流传。
礼官高声宣读即位诏书,声音洪亮,回荡在宫墙内外,随着最后一句“钦此”落下。
王一博率先跪下,百官紧随其后,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肖战坐在龙椅之上,金线勾勒的龙纹熠熠流光,彰显着九五至尊的无上威严,目光扫视着殿下的群臣,最终落在王一博身上。
他的嗓音如同坠落的玉珠,清脆而又薄情,缓缓吐出两个字:“平身。”
“谢主隆恩。”
新帝登基,改年号为乾和,史称乾和元年。
王一博回想今日在登基大典上,肖战那一股自成一派的气势,语气有些感慨,“这猫崽子,也算是能独当一面了。”
“猫崽子?”冯玉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肖战,“王爷可听过猞猁?”
王一博微微挑眉,示意冯玉继续说下去。
“我倒觉得小殿下如猞猁一般。”冯玉笑着说道。
猞猁,生性孤傲且异常凶猛,甚至能够与狼相互厮杀,而王一博的军旗之上,恰恰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狼。
王一博轻轻勾了勾唇瓣,神色间满是不以为意,如今,国丧期满,新帝已然亲政,朝局也逐渐稳定下来。
而他,也报了血海深仇,多年来心中的执念终得释怀。
也是时候离开了。
肖战坐在龙椅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倦意与疏离之感,察觉到喉咙间有痒意,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地捂住嘴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殿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一博缓步走进殿内,一袭玄色蟒袍在逆光中显得格外肃穆。
他在阶下站定,目光平静地望向龙椅上的肖战,光影交错间,轮廓被勾勒得愈发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冷峻。
“陛下叫臣前来,所谓何事?”
肖战目光微微一动,似乎从某种思绪中回过神来,“我听冯御史说,皇叔想要离开。”
他的语气中没有质问,也没有挽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王一博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没有立即回答。
肖战轻轻抬起一截手腕,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皇叔要去哪?”
王一博语气淡淡:“陛下已能独当一面,臣也该归隐了。”
“归隐?”肖战齿间轻轻咬着这两个字,脸部肌肉忍不住隐隐抽搐了一下,转瞬,他唇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这三年来,全仰仗皇叔尽心辅佐,我才能安心研习治国之道,如今皇叔却要卸任归隐……”
终究,还是难以接受。
他修长的手指抵住太阳穴,眼睑泛起点点红色,声音微微发颤:“皇叔是要抛下我吗?”
王一博眉头轻皱,“你如今已经称帝,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皇室威严,应当自称。”
话音落下,殿内一时寂静,只有风穿过殿门,带起帷幔轻扬。
肖战眼眸沉静,仿佛一潭静水,他缓缓调整呼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自称为朕?皇叔,你应该清楚,这个位置,是我最厌恶的。”
他从未真正关心过天下苍生的命运,卸任与否,是否会引发腥风血雨,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我从小在冷宫中长大,看惯了尔虞我诈,也看透了这世间的虚伪,权力不过是过眼云烟,你以为我在意这个位置?不,我在意的,”
“陛下慎言。”王一博忽然出声打断,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一盆冷水浇在肖战即将失控的情绪上。
阳光从殿顶的琉璃瓦透下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仿佛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那冷淡地声音继续开口说道,“陛下是天命所归,非人力可改,陛下更是乾和的明君,一言一行皆关乎天下苍生,不可因一时意气而失言。”
明君?
肖战忽然轻笑一声,觉得这两个字简直可笑。
他缓缓站起身走下台阶,直到站在王一博面前,才停下脚步,“皇叔,”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怅然,“这天下,还未太平,你若走了,朕…又该如何?”
话音未落,他忽然脸色一白,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他胸前的龙袍。
王一博当下就慌了,顾不上君臣有别,直接将肖战拥入怀中,“快传太医!”
肖战靠在他的怀中,玉冠不知何时滑落,满头黑发如同上好绸缎般散在双肩,笼住一张玉面。
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泪水始终在眼眶打转,却一滴都未曾落下。
那被养的如玉般手指紧紧攥住王一博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哑而颤抖,带着一股近乎绝望的执念:“朕命令你,不许踏出宫中半步,不然朕就杀光这天下人!”
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威胁着眼前的人,试图将他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王一博身体微微一僵,目光复杂而深沉,他的手指轻轻抚上肖战的脸颊,指尖触碰到那抹血迹,“陛下,何必如此。”
“皇叔,”那滴眼泪终于落下,带着一丝哽咽,仿佛在哀求,又仿佛在命令,“别离开朕,别把朕一个人丢在这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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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