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日昼夜降临,风吹棉白小雪残,神都难见清冷月,倒是千灯伴百盏。
喧嚣集市的晚间,眸前眼帘映满繁盛,万家灯火缀点绚烂,似是偏要与天公作对,将夜昼缩斩,续出明昼。
车马侯待官门外,王一博便再度,将晨间迎来的贵客,亲自送回。
灯影灼灼,余光葳蕤,却为寒夜街头镀暖意。
氅衣对襟缀着环扣吊穗,肖战缓行抬步,跨出王府高门槛时,却不料风中携刀的侩子手,将那环扣吊穗刮落。他昂首前迈,自是未曾注意到,眸光也都落在晚间集市中,那份热闹劲儿里。
盛世之下皆繁华,谁又乐意见萧条,生而为人,求得不过就是这人间烟火。
为此,肖战领着晏知,婉拒车马送回的好意:“二郎无需如此客气,我半载未归,今夜倒是想迎雪,赏一番这灯明尽白的神都。”
王一博自然不敢怠慢,言辞恳切道:“我本也无事,若肖大人不嫌弃,一博与你作伴,一道走上一段,可行?”
如此一来,肖战也不好再驳人好意,便颔首:“自然。”
实则王一博心中清楚,若当真让肖大人徒步而返,后头被他阿爷晓得,少不得一顿训斥及鞭子。而且有了白日里的接触,他对这未来岳丈,倒是生出些好感,自然乐意与人结交。
可要道结交,又有些不妥,毕竟此人好歹是长辈。
两人并肩而行,王一博不卑不亢,并未因肖战的身份,便一副谦卑小辈的讨好姿态。反而负手昂胸,主动与肖战攀谈,且见解独到思绪新颖,让肖战觉得有些意思。
百盏千灯间光束束,落于肖战肩头脸庞,瑞凤眸,眉舒朗,轮廓深邃,直瞧得人愣神。如此丰神俊朗之人,却道有一及笄闺女,实难叫人信服。
许是王一博余光过于直白,倒是让肖战难以忽视,便握拳轻嗯以示提醒。
岂料那呆子却半分没作收敛,仍时不时眸光直白的瞅上一眼。
这一路下来,便是肖战刻意视而不见,也实在有些难忍,便道:“不知二郎,可是有何话要与我说?”
闻言,王一博显然有一瞬怔愣,认真思索一番,才道:“我在想,七娘是否随大人多些,会是如何模样。”
话虽如此,倘若换作旁人,王一博此言便失了妥当,且还有些轻薄意。
言词间是打听七娘,可眸光却直勾勾的瞧着肖战,他还不如坦言,是觉着未来岳丈,年轻俊朗,眉眼顾盼生辉。因此便生出好奇,想晓得那待迎娶之人,是否也有几分神似在里头。
此言倒是难住肖战,不曾想到这王一博会如此问,他神色微沉,转首继续往前:“成亲后,二郎自会晓得。”
晏知同申飞跟随其后,听着两人对话,后背都惊出冷汗来,实在是不曾想到,王一博会这般直接。旁人一听都晓得,他言下之意是在问肖战,七娘生的像不像你,会否如你这般好看。
申飞本是想上前提醒一番,可眼下同肖大人一道,实在不敢越矩。
稍微拉开些距离后,晏知便抱臂勾唇冷哼:“你家主子还真是,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闷口一阵不适,申飞惯来跟着王一博,自然晓得主子心性,并没甚坏心思,眼下被人如此轻蔑便也不快:“二郎生性耿直,并无半点恶意,又不曾在外间说,只是同肖大人讲,此举并无不妥!”
提及此事,可谓是揭到痛处,若非眼下还在集市,晏知定要同申飞讨要个说法。毕竟神都传出七娘与王一博联姻之事,可不就是他们主仆二人,管不住嘴巴传出去的,眼下还说并无不妥。
晏知对王一博这对主仆,可谓是印象极差,却也不好撕破脸皮子。
集市晚间人潮攒动,叫卖声不断,吃食小玩意应有尽有,拱桥那处杂耍表演丰富,戏楼也正唱着曲儿。除去夜幕沉沉,这神都万家灯火,当真是将盛世繁华,演绎的淋漓尽致。
几人途径一糖炒栗子小摊,小贩正在大铁锅内,热沙混着板栗,翻炒间香味不断飘来,光是站在旁侧,都觉着热暖生香。
大抵是想起甚,肖战忽的止步,回首浅嗓道:“来两份。”
小贩听闻生意上门,也是格外热情:“好嘞,两份六文!”
少顷,便动作利索的掸沙过筛,把裂口的熟香栗子,用油纸包好两份,递到晏知手中,谄媚的接过六文钱,嘴甜又热情的送客,再继续翻炒栗子。
本是晏知拿着炒栗子,随后肖战侧首示意,他便递了过去。
再来,晏知同申飞便瞧间,肖大人将接过那包炒栗子,便打算给王一博:“七娘惯爱这些小零嘴,今日我再买上一回,日后便要二郎心细些,外出时,记着给她带些回家,她便能高兴许久。”
热意滚滚的炒栗子,握着还能暖暖手,那香味隔着油纸都挡不住,于霜寒落雪的晚间,吃上些倒是极好。只是这于王一博而言,便有些羞怯,毕竟他这般年岁,还要长辈给买零嘴,一时间竟有些伸不出手。
肖战自然能瞧出,随后便塞了过去,再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走停停,看看买买,倒是让晏知拎上不少小零嘴,也让王一博瞧了个明白。这肖大人当真是将溺爱闺女,都已及笄,还如待垂髫小儿一般。
临末,终是将人亲自送回府邸,王一博思量一番,捏着手中炒栗子道:“肖大人,您可是不舍,将七娘嫁于我?”
原本已同人告辞道别,肖战都已踏上台阶,岂料身后却传来这声。
他心道,这王一博还当真坦率。
靴下步止,肖战掠过氅衣,方才惊觉环扣吊穗不知何时,丢了去,他拂过那处,随后便叹息,瞧向石阶之下:“为人父母者,当望子女好,我膝下唯有七娘这一女,惯来视作掌上明珠,今年刚及笄,本是打算多留两年的,岂料……”
后言未尽,但王一博却能明白其意,是他家唐突了。
而后肖战旋身打算入府时,才又沉嗓补道:“愿二郎,是七娘的良人。”
不知为何,王一博张嘴,却难以道出许诺,毕竟他还未曾见过七娘,也未同人相处过,更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前路茫茫,又如何能应承下,这句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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