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肖战才骑着他那辆略显破旧的小电驴缓缓回到了出租屋。他没有立刻下车，两条腿稳稳地撑在地上，仰着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面前透着破旧风格的楼。这里，是郓城众多打工族的庇护所，也是他和王一博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的“家”。

　　墙壁上斑驳的墙皮已经大片剥落，像是岁月留下的疮疤，露出里面发黄的石灰，仿佛在诉说着这栋楼的陈旧与沧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那是发霉的家具散发出的腐朽味、潮湿衣服的发霉味、以及久久没有清理的下水道传来的恶臭，种种“穷味”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了这股让人作呕的奇怪味道。

　　这里长年被高楼遮挡，见不到阳光，阴暗而又潮湿，肮脏而又破旧，除了低廉的租金外，实在找不出其他优点来。

　　肖战想不明白，如果王一博真的如他今天所见的那般有钱，那他为什么会屈尊降贵来到这里，和自己挤在这狭小破旧的出租屋里？难道真的如自己之前所猜想的那样，是来体验穷人的生活？

　　肖战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随后又自嘲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看似荒唐的理由，似乎是唯一能合理解释一切的答案。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那有钱人的脑回路当真是病得不轻！

　　肖战将自己的小电驴推到出租屋的地下室，拎着买回来的食材，脚步沉重地慢慢上楼，脑海里却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周时越今天说的那番话：“如果有钱了，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肖战以前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父母离异，父亲再娶，他跟着母亲生活，到后来母亲又因为长期酗酒，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他的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人。

　　生活的重担压得肖战喘不过气，自从母亲去世后，小小年纪的他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拼命奔波，哪里还有心情去考虑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如今，看着面前破败的楼房，闻着空气里令人作呕的发霉味道，他却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自己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套房子，一套没有难闻味道，可以洒满阳光的房子，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温暖港湾。

　　肖战租的房子在这栋楼的顶层，一室一厅一卫。因为没有安装电梯的缘故，他以很便宜的租金租下来这里，只是每天都要爬12层楼才能回到家。

　　不过，在这里住了三年，除了最初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外，他也早就习惯了一切。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肖战的目光投向窗台上摆着的那盆栀子花，那是他在花店做兼职的时候，老板送给他的。

　　起初，肖战以为这盆花很难养活，毕竟自己并没有什么养花的经验，可在他精心照料了几个月后，这盆栀子花居然真的活了，甚至还稀稀疏疏的开了几朵花。

　　肖战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他好像总是会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然后又竭尽全力地去呵护它们成长。栀子花是这样，玻璃缸里那条断了尾巴的金鱼也是这样的，就连王一博，似乎也算是他“捡”回来的。

　　肖战将视线从那盆栀子花上移开，看向了墙上的钟表。王一博说晚上有课，应该九点多才能回来，时间还早，他决定先把莲藕排骨汤煲上，再去打扫一下房间里的卫生，就像他过往无数个平凡日子里所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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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缓缓将城市包裹。肖战静静地坐在那个破旧的老式沙发上放空自己，房间里没有开灯，也庆幸今晚的月光很亮，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朦朦胧胧的，给这个简陋的房间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感，只是却无法驱散肖战心中那团疑惑的迷雾。

　　墙上的老式钟表发出细微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肖战看了一眼，已经是九点半了。正当他思索着王一博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动静。

　　王一博一走进来，习惯性地随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灯泡瞬间亮起，强烈的光线刺得肖战眼睛一阵刺痛，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战哥？你……你怎么坐在那里，也不出声，吓了我一跳。”王一博换上拖鞋，正准备将手上的双肩包丢到沙发上，这才注意到仰躺在沙发上的肖战，忍不住惊呼一声。

　　听到王一博的声音，肖战收起所有纷乱的思绪，慢慢坐直了身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刚刚在想事情，有点出神了。”他说着，目光却忍不住打量起了面前的少年。

　　此时的王一博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紧致的小臂，手腕上戴着一只运动手环，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下身是一条简单的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带松松地系着，鞋底边缘沾染了些许灰尘，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二致，但却和法拉利副驾驶上的模样截然不同。

　　“战哥，怎么这样看我？是不是想我了。”见肖战一直盯着自己看，王一博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微微弯腰凑了过去，笑吟吟地开口问道，一双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手环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之前没有见你戴过？”肖战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淡淡的表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可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嗯？这个嘛，同学送的，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吗，收了好几份礼物呢。”王一博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说完，便将书包丢在一边，十分自然地坐在肖战身边，伸手环住肖战的腰，将下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像个撒娇的孩子般说道：“战哥，今天我生日，晚上想要。”

　　对于王一博如此亲昵的肢体接触，肖战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也不去回应他的要求。沉默了好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说道：“莲藕排骨汤煲好了，要不要给你盛一碗？”他试图用这种平淡的对话，来掩盖内心对王一博的怀疑和不满，可语气中的疲惫却还是难以掩饰。

　　“战哥……”见肖战转移话题，王一博不满地嚷了一声，随后环在他腰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继续说道，“战哥，我今晚买了两盒套，超薄无感的那种，还是薄荷味的，你一定喜欢。”

　　“一博，我……我今天有点累了，不想做。”放到平时，肖战压根就不会拒绝王一博，尤其是面对不停向他撒娇的王一博，更是不会说出半个不字，甚至有可能在对方提出要求的下一秒，就会去洗澡，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可是今天，在经历了白天的震惊与内心的挣扎后，肖战实在提不起一丁点兴致来。

　　“不做？”王一博惊呼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他捧着肖战的脸，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眼神中满是不解和委屈。

　　“战哥，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啊，我大老远地跑回来，你怎么可以让我失望啊！”王一博不满的嚷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似乎无法接受肖战的拒绝。

　　“不做爱就会让你失望吗？”肖战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积压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即将喷涌而出。

　　“王一博，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就算是上了一天班，全身累得快要散架，只要你想做，我都会答应你，甚至是洗的干干净净的等你！可你呢，你似乎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只是自私的提出要求，让我无条件配合！”肖战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丝颤抖，那是长期压抑后的爆发。

　　“我很累！我不想做！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我没有那个精力和你闹！”肖战说着，直接一把甩开王一博的手，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胸口在剧烈起伏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哑着嗓子说道：“汤在锅里，你想吃就去自己盛，觉得凉了就自己热一下！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发什么疯！我怎么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了！做的时候你不是也很开心吗？”见肖战转身要走，王一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原本柔软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几分，刚刚还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涌动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战哥，你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疯！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无缘无故生气是做什么！以前哪一次都可以，为什么今天要拒绝！”王一博无法理解肖战的这番举动，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毫无缘由。

　　“王一博，我不想和你吵，我很累！”手腕被王一博死死攥住，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肖战痛苦地拧起了眉头，却还是强忍着疼痛开口说了一句。

　　此时的他，身心俱疲，只想回房间睡上一觉。

　　“累？你今天又去哪里兼职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星期天就好好休息，你为什么不听！每天累死累活地挣那一点钱，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就是不听话！”见肖战这个态度，王一博仅剩的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直接开口就吼了出来，他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愤怒和指责。

　　“对！我脑子有病！我他妈的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我他妈的就是脑子有病！我不想休息吗？我不知道累吗！”肖战用力挣脱开王一博的禁锢，用尽浑身力气吼了起来。

　　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疲惫和对王一博的怀疑，在这一刻如火山爆发般倾泻而出。

　　“王一博！我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了你三年！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我只不过是今天晚上拒绝了你要上床的要求，你就说我有病，我看……咱们俩还是就此结束吧！”

　　肖战的声音在止不住颤抖，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肯掉下来，他觉得自己与王一博之间的关系，就像这破旧的出租屋，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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