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鎏金时代

巴黎丽兹酒店的套房内，肖战望着梳妆镜中的自己。Dior高定西装掐出纤细腰线，领口别着王一博今晨亲手为他戴上的古董胸针——1910年的Art Deco铂金羽毛，在水晶吊灯下流转着冷冽的光。

“王先生的车到了。”侍应生轻叩门扉。

肖战最后调整袖扣，金属硌着腕间未愈的咬痕。昨夜庆功宴后，王一博将他抵在酒店露台的雕花铁门上厮磨，远处蒙马特高地的灯火碎在塞纳河里，像打翻了一匣子星星。

加长宾利穿过旺多姆广场，王一博正用德语接电话，眉心蹙成川字。自大秀成功后，这样的商务通话就没停过。肖战望着窗外掠过的老佛爷百货橱窗，他们设计的“塞纳河新娘”被摆在最醒目的位置，模特颈间却系着陌生的丝巾。

“那是林氏集团的新品。”王一博突然开口，拇指摩挲着他突起的腕骨，“今早刚上架的，抄袭款。”王一博故意加重了那三个字。

肖战触电般抽回手，车窗映出王一博瞬间黯下去的眼眸，让他想起大学毕业展那晚，自己拒绝对方资助时的表情。

秀场后台的混乱比预期更甚。五十家媒体架着长枪短炮，肖战刚要走向采访区，却被公关总监拦住：“肖先生，请您先到VIP室休息。”

透过虚掩的门缝，他听见王一博冷冽的声线：“关于林氏集团的抄袭指控，我们已经收集了完整的证据链。包括3月12日林若曦私人飞机在杭州萧山机场的起降记录......”

肖战倚着威尼斯绒墙纸缓缓蹲下，三周前他确实在杭州工厂监工，那晚暴雨，有个陌生号码发来工坊定位，现在想来，林若曦竟在他手机里装了追踪程序。

“战战？”王一博推门进来，领带有些歪了，“怎么坐在地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肖战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林氏发布会照片——那些被篡改的刺绣纹样，分明盗用了他们在奥赛博物馆讨论时的草稿。

王一博单膝跪地，用温热的掌心裹住他发颤的手指：“你只需要专注设计，这些肮脏事......”

“我是合伙人！不是你的瓷娃娃！”肖战猛地站起来，古董胸针刮破真丝墙纸，裂缝像道丑陋的疤，横亘在两人之间。

空气凝固了五分钟，直到王一博的助理冲进来：“王总，Vogue总部要求紧急视频会议！”

看着王一博匆匆离去的背影，肖战扯下胸针扔在波斯地毯上，那蓝宝石在水晶灯下迸出冷光，他突然想起今晨更衣时，在王一博西装内袋瞥见的股权转让书——对方竟暗中收购了林氏集团18%的股份。

暴雨在傍晚突袭巴黎，肖战冲进杜乐丽花园时，鸽子群正惊叫着掠过方尖碑。雨水浸透西装，他跪在协和广场的喷泉边翻找——手机从露台掉下来时，他分明看见那张五年前的机票截图。

“非要这样折磨自己吗？”黑伞遮住头顶，王一博的声音裹着雨水的腥气。

肖战回头，看见他昂贵的牛津鞋浸在水里，西裤卷到脚踝，露出当年车祸留下的疤痕。那是大四冬天，他冒雪去买肖战最爱吃的栗子蛋糕，被醉驾的出租车撞飞三米。

“2018年12月7日，法航AF382。”肖战举起泡烂的手机，“我飞日内瓦那天，你买了同一航班的机票。”

王一博的瞳孔骤然收缩，雨水顺着下颌流进衬衫，锁骨处的咬痕若隐若现：“你跟医疗组进电梯时，我就坐在候机厅。”

记忆如闪电劈开雨幕，那年父亲的主治医生突然改口说有新疗法，原来不是奇迹，是王一博抵押了父母留下的老宅。而他像个可笑的逃兵，在机场洗手间抖着手吞抗抑郁药，却不知爱人就在三十米外攥着登机牌。

“收购林氏就是为了逼他们交出监控，”王一博突然说，“大秀前三天，林若曦的人在工坊纵火，烧毁了所有中国师傅的护照。”

肖战想起那晚艾米丽眼角的淤青，想起突然发烧的刺绣组长，想起自己莫名丢失的素描本。原来在他追逐光影时，有人正在暗处浴血厮杀。

“你要的纯净世界，我帮你守着。”王一博扔掉伞，雨水在他苍白的脸上纵横，“但你能不能......偶尔也看看泥潭里的我”

肖战抓住他颤抖的手，摸到无名指内侧的茧——是长期握手术剪留下的。直到此刻他才惊觉，当年放弃医学继承家业的王一博，为他折断的不只是柳叶刀。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若曦被押出丽兹酒店的画面在广场大屏直播。肖战在暴雨中吻住王一博的唇，咸涩的不知是泪还是雨。身后喷泉突然绽放，霓虹穿透水幕，在他们周身织出七彩的茧。

“跟我回家吧。”王一博抵着他的额头呢喃。

“回哪个家？”

“有你在的地方。”

午夜，肖战在王一博的臂弯里醒来。月光漫过十九世纪的雕花穹顶，他悄悄起身，从行李箱夹层取出珍藏的丝绒盒——里面是两枚用设计废稿熔铸的戒指，稿纸上还留着五年前王一博批注的笔迹。

当晨光染红圣心大教堂的穹顶时，全球头条都在直播这场惊世骇俗的求婚。肖战站在蒙帕纳斯大厦顶楼，将戒指套上王一博手指：“用你教我的第一版设计，换你余生所有版本。”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十二辆古董哈雷摩托冲破晨雾，车手们扬起的皮夹克背后，赫然绣着“塞纳河新娘”的改良纹样——是那晚失踪的工坊师傅们，为首的老师傅举起肖战遗落的素描本，泛黄纸页在风中翻飞如蝶。

王一博笑着吻去他眼角的泪：“看，你的理想主义，正在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