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夕阳的余晖落了满地,将宫殿都笼上了一层暖金的华彩。
“你为何要告知他,本王要离开?”王一博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如刀般刺向跪在地上的冯玉。
“这件事本就瞒不住,陛下早晚都要知晓,”冯玉跪在地上,他声音平静得如同秋日的湖面,“况且殿下对王爷用情至深,隐瞒对陛下来说未免太残酷了些。”
“用情至深?”王一博冷笑一声,“若是用情至深,那他合该明白本王最恨被人算计!而不是蠢到跟你们一起合伙来骗本王!”
冯玉抬起头,目光坦然,“陛下不能没有王爷,乾和更不能没有王爷,还请王爷三思。”
王一博冷眼瞧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讥笑,“冯玉啊,冯玉,想不到你算计了那么多人,总归还是把算计算到本王头上了。”
“冯某跟王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算计过太多人,杀了太多人,可唯一的念头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再无其他,王爷若是觉得不痛快,冯某任杀任剐,绝无二话。”
王一博沉默片刻,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冷冷道:“本王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文臣,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尽是算计。”
冯玉没有回应,他深深叩首,官帽上的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内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那暖金的余晖,映照出两人对峙的身影,
最终,王一博轻嗤一声,打破了这份死寂:“滚吧。”
内寝殿里檀香幽幽,宫人们都被屏退,只在殿外侍立,留下殿内寂静。
肖战幽幽转醒,他轻轻动了动身子,锦被滑落,露出雪白的中衣,声音略带几分刚睡醒的慵懒与沙哑:“元梦。”
“奴才在。”一直候在帘外的元梦立即躬身进来,脚步轻得几乎无声。
从槅窗透进来斑驳的日影落在肖战身上,半明半昧,“何时了?”
“戌时了,”元梦低着头,“陛下可要梳洗?”
肖战“嗯”了一声,“备水吧。”
“是。”元梦退着出去。
不一会儿,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各自捧着铜盆,巾帕在寝殿内跪成一排。
肖战起身走过去鞠了一把温水净面,“丞相呢,朕睡了这许久,他可来过?”
元梦低着头,“回陛下,王爷罚丞相去扫北街去了,说是要扫到清明为止。”
肖战抬手制止了正要上前为他更衣的太监,那修长的手指在烛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让江太医过来一趟。”
元梦面露难色,他踌躇了一会儿,“回陛下,江太医也被罚了,跟丞相一个扫北街,一个扫南街。
肖战觉得心中有愧,可不过是一瞬间,他的神情就变得平静了很多,“这样啊。”
“陛下,定王求见。”殿门处当值的小太监颤声禀报。
肖战怔了怔,恍惚间竟有些陌生感,是了,皇叔已经卸下了摄政之职,如今朝堂上下都依礼改回了旧称。
“定王?”他在口中念了念,唇边倏尔漾起一抹浅笑,那对酒窝若隐若现,恰似春水泛起的涟漪,如瀑青丝未束,沿着肩头倾泻而下,到有几分春来熏人醉之感。
珠帘轻响,王一博已踏入寝殿,玄色蟒纹朝服趁着他脸色更冷,抬眸时,正对上肖战含笑的目光。
“皇叔来了啊。”
王一博与他四目相对,他目光始终沉静,如一潭幽泉,深不见底,辨不清其中情绪。
时间在那一刻仿若静止。
肖战忽然抬手,“都退下。”
宫人们鱼贯而出,殿门合上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待最后一道脚步声远去,偌大的寝殿顿时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皇叔来了怎么不说话?”肖战忽然轻笑出声,“可用膳了?”
王一博沉默地望着那个单薄的身影,眼底似有暗潮翻涌。
肖战见他不语,也不在伪装,他一步步走近王一博,“皇叔如此狠心把我困在宫里,凭什么就想着轻而易举地离开?”
雪白的中衣外只松松披了件素纱长袍,那层薄如蝉翼的料子非但没能掩住他骨子里的清冷。
倒将那张脸衬得愈发惊心,“你说对吧,皇叔?”
王一博眸光骤暗,突然伸手扣住肖战的手腕,将人狠狠拽到跟前,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三年不见,这宫里倒把你的性子给养起来了。”
“这不是皇叔教给我的吗?”肖战忽然笑了,苍白的面容因这个笑容显出几分艳色,“想要的东西,就要尽力去争取。”
王一博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松开桎梏,冷笑:“哪怕用命?”
肖战退后几步,捂着嘴咳嗽几声,语气淡然:“不致死,只不过会气急攻心,难受一段时间而已。”
话即使说到这里,王一博神情却始终冷漠,像是万年不化的山巅冰雪,他平生最厌恶别人算计他,可偏偏肖战却用最拙劣的苦肉计算计他,想要把他困在这里。
肖战似是不解,“皇叔为何想要离开?”他轻声问,嗓音低柔,却似裹挟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执念,“朕在这宫里等了皇叔三年,日日盼着皇叔回来。”
他抬手,指尖轻轻掠过王一博的袖口,似触非触,像是不敢用力,又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朕舍不得皇叔走。”
半晌,王一博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嗓音似淬了冰:“陛下说得如此动听,不知道的,还当陛下对本王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肖战手指蓦地收紧,他多想就此剖白心迹,可望着那双寒潭般的凤眸,终究只是轻笑着转开视线:“皇叔莫要说笑了,朕只不过是为了乾和的百姓,皇叔若要离宫,不妨待朕坐稳这江山也不迟。”
“为了乾和的百姓?”王一博这会儿自然不再相信,那双狭长的凤眸依然冰冷,笑意不达眼底,“那是谁曾在御书房扯着本王的衣襟说要杀尽这天下人?”
“自然是玩笑话罢了,”肖战忽然笑了,那眼神之中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纯真感,清澈明亮,“难不成皇叔当真觉得朕有这般通天本事?”
“是吗?”王一博眸色转深。
“不然那皇叔以为,”肖战又走近几步,目光直视着王一博,“朕又是为何?”
王一博眼底所有情绪早已扫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忽然抬手扣住肖战的下颌,拇指重重碾过那毫无血色的唇瓣:“本王已经告知你真相,”声音像是淬了冰,“你就不怕到时候本王谋逆,杀了你?”
肖战被迫仰起头,喉结在苍白的肌肤下艰难地滚动,却忽地绽开一个破碎的笑:“我不怕死,”那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像是把钝刀慢慢割开旧伤,“我只是怕皇叔厌我,弃我。”
“怕我厌你?”王一博低笑一声,嗓音却冷得像淬了冰,“那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肖战眸中水光潋滟,却含着执拗:“皇叔若真厌了我,又何必管我是死是活?”
王一博瞳孔微缩,他用视线一寸寸探究肖战此时的模样,最后停留在单薄且无颜色的唇上,“小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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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