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拐进停车场时，肖战差点以为导航出了错。眼前的白族风格建筑群像从水墨画里拓下来的，三层木楼挂着红灯笼，雨水顺着翘角飞檐串成珠帘。

　　“王教授，您确定这是您订的酒店？”肖战扒着车窗数檐角蹲着的瓦猫，“这看着像拍仙侠剧的片场啊。”

　　王一博翻着地质笔记没抬头：“协议第三款第五条，住宿标准由甲方指定。”

　　行李员小跑着过来撑伞，纳西族服饰的领口银饰叮当作响。肖战刚要搬后备箱的器材箱，就被前台小妹脆生生的招呼惊得踉跄：“欢迎回家！”

　　大堂里的普洱茶香熏得人发晕。王一博推眼镜的动作卡在看清价目表的瞬间——8888元的翡翠套房标价旁画着对鸳鸯。

　　“您订的是......蜜月景观房？”肖战瞄着预定单憋笑，看见对方耳尖腾起薄红。

　　前台姑娘眨着鹿眼：“王先生电话里说要最安静的房间呀。”她指尖划过平面图，“整层楼只有这间带独立汤池，绝对安静！”

　　电梯镜面映出两个泥猴似的人影。肖战戳了戳王一博沾着苔藓的袖口：“要不您泡个温泉去去晦气？我睡沙发就成。”

　　房门打开的刹那，肖战被满屋的玫瑰花瓣呛得打喷嚏。雕花大床上洒着心形杨梅，落地窗外云雾缭绕的山景倒是值回房价——如果忽略那个爱心形状的露天汤池的话。

　　“我联系酒店换房。”王一博按亮手机才发现进了山就没信号。

　　“别呀！”肖战已经扑向衣柜里的白族扎染浴袍，“您看这浴袍多衬您气质。”他抖开衣服，腰封上的蝴蝶差点飞到王一博眼镜片上。

　　浴室传来水声时，肖战正对着双人沙发发愁。这玩意还没实验室的操作台长，他185的个子蜷上去活像只煮熟的虾。窗外的山雾漫进来，混着汤池硫磺味，熏得人昏昏欲睡。

　　“肖战。”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喊他全名，肖战一个激灵滚下沙发。浴袍带子散开大半，露出锁骨上结痂的擦伤。王一博站在水汽里，金丝眼镜蒙着雾，黑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整个人像是刚从山涧里走出来的雪豹。

　　“去泡。”大学教授扔过来条新毛巾，“伤口感染概率37%。”

　　露天汤池的石板还留着雨水的凉意。肖战把整个人埋进温泉时，听见隔壁更衣室传来柜门响动。氤氲水汽中，他看见王一博后肩有道淡色疤痕，像地质图上断裂带的标记。

　　“王教授以前也这么玩命搞科考？”肖战掬了捧水泼向池边的野兰花。

　　“在阿拉斯加遇过冰裂。”王一博的声音混着水声，“你后背的擦伤需要碘伏。”

　　肖战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挪到了池子另一侧，两人中间隔着丛开得正艳的山茶花。他忽然想起傈僳族大婶说的“共浴花丛，姻缘天定”，被自己呛得直咳嗽。

　　晚餐是客栈送的菌子火锅。肖战咬着见手青，看王一博用镊子把鸡枞菌按纹理排列：“您这是吃火锅还是做标本？”

　　“物质结构决定口感。”大学教授的筷子尖精准夹走最后一片松茸，“就像你非要蘸辣椒面的原因。”

　　窗外的雨又密起来。当肖战第N次从沙发滚到地毯上时，雕花大床传来冷泉般的声线：“上来。”

　　“不合适吧？”肖战抱着枕头装正经，“我睡觉可不老实。”

　　“你打呼噜的概率是93%。”王一博翻着地质报告没抬眼，“床两米二。”

　　肖战把自己卷成蚕蛹状缩在床沿。月光透过纱帐漏进来，他数着王一博的呼吸声，发现比全站仪的提示音还规律。直到后半夜被雷声惊醒，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滚到了床中央，额头抵着某人的肩胛骨。

　　晨光中飞来只蓝尾鹊，啄食着窗台的玫瑰花瓣。肖战睁眼时，看见王一博站在露台接卫星电话，浴袍带子松垮系着，山风掀起衣角露出紧实的腰线。

　　“翡翠矿洞出了状况。”大学教授转身时，镜片反射着冷光，“今天改道去瑞丽。”

　　肖战扒拉着乱翘的头发，发现早餐托盘里有碗冒着热气的米线。红油上漂着炸得金黄的菌子，正是他昨夜念叨的老昆明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