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的时间,办公室里的氛围也逐渐松弛下来,同事们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讨论着下班后的安排。
肖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敲击着键盘,准备完成最后一点收尾工作。
“战宝,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明天见哦。”许舒阳在打完一声招呼后,就快速离开了,办公室里也只剩下还在努力敲键盘的肖战。
等到肖战把手头上的工作全部搞定,起身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放进背包里准备下班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肖战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原本以为可能是王一博打来的电话,可看着那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他的眉头还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串号码就像是一个不速之客,隐隐透露出未知的危险信号。
肖战神色复杂的盯着手机,一种本能的不安在心底逐渐蔓延,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划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哥,是我。”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一道带着紧张音调的男声传了过来。肖战原本要起身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像是被勾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什么事?”肖战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刻意压制着内心的情绪,甚至都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波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到那声“哥”后,他的内心早就已经是惊涛骇浪。
“哥,我……我这边遇到了一点困难,你……你能过来一下吗?”男生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他的声音卑微得近乎讨好,战战兢兢地说出了打电话的目的。
“肖思佑,七年前,当你妈把我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咱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牵连了!你遇到困难,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懂吗?”尽管肖战努力克制,想让自己不要那么情绪化,可一张嘴,声音里还是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那愤怒如同被封印多年的猛兽,一旦挣脱束缚,便会汹涌而出。
“哥,我……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求求你……”肖思佑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肖战的质问就再次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肖思佑,咱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肖战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空荡的办公室似乎都在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紧紧抓着手机,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关节都有些隐隐作痛,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颤抖,那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仿佛是被寒冷的冬风侵袭。
肖战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大口喘气,可大脑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醒,记忆的浪花在不停的翻涌,让他忍不住再次回忆起了自己人生中那个黑暗无比的转折点。
/
那时候的肖战才12岁,如同所有孩子一样,生活在一个平淡正常的家里,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然而,原本安稳平淡的生活却突然被一场暴风雨无情地打破,一切他想要极力挽留的东西,在那一天全都四分五裂,化为泡影。
他的父亲,一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在外面养了一个情人,那女的甚至还生了一个儿子。
这个秘密,如同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礁,狠狠地撞碎了肖战这看似温馨平淡的家。
小三带着孩子上门挑衅的那一天,正好是肖战12岁的生日。那天,他戴着生日帽,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满心欢喜地对着生日蛋糕许愿,烛光摇曳,映照着他稚嫩的脸庞,他心中有着对未来的无数憧憬。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吹灭蜡烛,家里的房门就被人急促地敲开了。
一个看起来风韵犹存、身姿妖娆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奶娃娃,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女人的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而那个奶娃娃呢,则是咬着手指,好奇的张望着周围,浑然不知自己的出现,将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怎么的灾难。
那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呢?肖战已经不太记得了,那些痛苦的片段如同锋利的碎片,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他只记得母亲声嘶力竭的叫骂,声音里充满了愤怒、绝望和不甘,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他还记得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有他的,还有那个小男孩的,哭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刺耳;还有那噼啪作响,被砸的四分五裂的家,家具倒地的声音、物品破碎的声音,交织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
天黑的时候,闹剧也终于落下了尾声,这个所谓的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个人。
女人稍显臃肿的身子就那样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周围是破碎的家具和散落一地的物品。她不停的啜泣着,嘶哑的嗓子里发出恶毒的诅咒:“肖志宇,你个天打雷劈的畜牲,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那诅咒声中带着无尽的怨恨,像是从她心底最深处挤压出来的一般,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而刀,割在肖战无助的心里。
再后来,父亲回来了,一进门,张口就是说他受够了一切,他厌恶母亲买东西时讨价还价的小气,厌恶母亲臃肿的身子和上不得台面的生活作风,他厌恶母亲的一切,他说:他要和母亲离婚。
父亲选择净身出户,孩子和房子都不要,全都留给了母亲。
那一刻,肖战看着父亲冷漠的脸,只觉得陌生无比,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在这一天彻底破灭。
也就是从那天以后,一向风风火火的母亲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整天抱着酒瓶子,从早喝到晚,喝醉了就开始不停的哭,嘴里依旧骂着恶毒的诅咒:“肖志宇,你个没良心的畜牲,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母亲的变化让肖战感到无比惶恐,他看着母亲日渐憔悴的面容,整日酗酒、神志不清的模样,心疼不已,他想让母亲过的开心,想让这个家恢复往日的温暖,于是便自作主张的找了父亲。
可肖战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父亲的关爱和愧疚,而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那两耳光,一巴掌是小三打的,女人那一巴掌很用力,尖锐的指甲,划过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来;一巴掌是他的亲生父亲打的,打的他脑袋嗡嗡作响,也让肖战的心彻底碎成了无数片。
肖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狼狈不堪地回了家,脸上的掌印依旧清晰可见,火辣辣的感觉疼的他止不住的啜泣。
那天,一向醉醺醺的母亲在看到他被打肿的脸时,又一次哭了。母亲捧着他的脸,颤抖着双手不敢触摸被打肿的地方,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肖战的手上,滚烫滚烫的。
母亲哭了好一会儿,说要给他煮鸡蛋滚滚脸上的巴掌印,可家里没有鸡蛋,她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说是要去买鸡蛋,让肖战等她回来。
肖战死死地盯着门口的位置,那漫长的夜晚,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蜷缩在角落里,孤独、恐惧和绝望将他紧紧包围,随后吞噬殆尽。
第二天,警察敲响了他的房门,说是他母亲跳河自杀了,让他过去认尸。
那一刻,肖战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跌跌撞撞地跟着警察来到河边,看着母亲全身浮肿的躺在那里,他的泪水夺眶而出,可无论他怎么哭,怎么喊,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都再也没有睁开眼,再也不会安慰他“小战不哭,别怕,妈妈在”。
父亲回来了,这个家里除了他之外,还多了别的一家三口。
曾经充满温暖的家,如今却成了他最陌生的地方,他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独自徘徊。
/
“肖战,你……你怎么哭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江北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还坐在工位上的肖战。原以为对方是在加班,可他走近的时候,却发现肖战哭的满脸是泪,整个人都像是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啊,江总,不好意思,那个……有点用眼疲劳了。”肖战说着,便慌慌张张的从座位上起身,着急忙慌的去擦脸上的泪。
他的动作慌乱而又急促,像是想要掩盖自己内心的脆弱,可那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这……”听着肖战这拙劣的借口,江北辰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他看着面前慌张无措的肖战,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江北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要拆穿的意思,“已经下班了,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试图驱散肖战心中的阴霾。
说完,又从口袋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掏出了两块水果糖,“喏,这个糖挺好吃的,你尝尝,要是喜欢,我明天给你多拿一些。”他微笑的说完,将糖果轻轻推到肖战的面前。
“谢谢江总。”肖战怔愣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糖果,还不等他再说几句话的时候,江北辰已经摆摆手走远了。
肖战收回视线,盯着面前的糖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缓缓伸手拿起一颗,剥开放进嘴里。
甜甜的感觉在口腔里慢慢散开,仿佛一股暖流,慢慢抚平了他心里的一丝苦涩……
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肖战努力想要维持的一切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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