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肴水酒，乘风享晚，可好几杯下肚，都始终品不出醇香滋味。

好在，能让不胜酒力之人，陪着有兴致的岳丈，临窗眺望，再对饮小酌。

扈原夜间干风飕飕，凉意阵阵，佐以此情此景，便让人不禁生出思乡愁绪。陌生的一切会伴随着孤寂，久久难散，因此水酒便成了好物。

杯净壶干后，残羹剩菜已凉透，若要再继续对饮似也没甚意思，可要就寝的话，便要面对那尴尬境况。本也是特殊时候，不该如此计较，好歹他们也是一家子，也没甚将就不得。

晚风成下酒菜，让肖战越饮越清醒，他回首欲转身，便瞧见王一博杵在窗前，目光稍显呆滞，似在认真观摩远处，但入夜后，远处平坦空旷，根本没甚好看的景致。

只这一瞧一愣神，肖战便觉着，那水酒里头大抵掺了甚，不然怎会有后劲呢。

约莫是这眼神太近，凝视感又过于强烈，为此王一博赫然往左转时，便捕捉到肖战眸中，意味不明的情绪。

虽转瞬即逝，却实实在在烙定而止。

微醺是饮酒后，最佳的状态，让人身心都随之翩然飘摇。

王一博显然一时不明所以，便脖颈后仰，蹙眉仔细打量：“岳丈可是不尽兴，我再去唤小二拿酒来。”

几次恍然失态，又回神清醒，如此反反复复后，便让肖战生出莫名情绪，他撇开脸庞转身入内：“不用，早些歇息吧。”

人已不在眼前，可王一博还是乖乖颔首，随即跟在肖战身后。

水酒寡淡饮一份意，却不至于让人醉去，倘若醉了，又当该如何……

早先得王一博打赏的店小二，也无甚怨言，点头哈腰的入屋收拾，随后又给人送了热水来，好一顿鞍前马后的伺候，方才忙活完。

肖战清醒后，便该如何如何，同呆愣的王一博，分别拿着帕子洗脸盥漱，强撑着将那份尴尬漠视。而王一博倒是没甚感觉，还晓得自己是晚辈，便主动去倒水端盆，又蹲在床榻边，准备伺候岳丈洗脚。

如此一来，便让肖战觉着不自在：“二郎无需如此。”

王一博只是脑子有些犯晕，并非不清醒，但言行举止上，会比寻常放松大胆些：“我本就是晚辈，做这些实属应该，岳丈莫要客气。”

言闭他便动手抓着肖战的脚踝，白袜已脱，那常不见光的肌肤光嫩皙白，放在温热水中不多会儿，便沾染上薄红的胭脂。分明是男子的脚，却因骨架偏小，有些清瘦秀气，却不至于如女子那般阴柔。

大抵是为了缓和气氛，王一博也没一直蹲着，瞧人双脚泡在水中，才道：“这几日多时坐马车，岳丈晚上泡泡脚，解解乏也好。”

起身时，他撩起的袖子高挽着，又转身去关上窗，吹灭多余的烛台灯，让屋内光线晦暗了些，却又顺时遮掩住某些明眸下的尴尬。

肖战瞧着行走于屋内的王一博，不得不心生赞许，这贤婿的确有眼色。

擦过脚后，还未等肖战趿拉着鞋，准备去倒水，王一博已经折返而来，动作利索的端着水出去。为此肖战也就不太好意兀自先歇息，便坐于床榻边，随手拿了本书籍来瞧。

少顷，王一博回屋时，则一副打空手的模样，身后也无端热水的小二，这便让肖战有些疑惑。

寒凉随着王一博扑入屋内，肖战抬首道：“二郎怎不给自己，端盆热水来泡泡脚？”

王一博边走边解扣子，瞧着很是自然随意：“想着便利，我就在外头洗了才上来的。”

如此也算得到解释，肖战便拍着身侧，示意王一博过去歇息，毕竟越晚越冷。

期间他二人也没讨论过，如何个睡法，又因肖战早先便坐在床榻上，顺理成章的就往内侧去，而王一博就靠着边边卧榻外侧。

好在掌柜的让小二备了两床布衾，不然今夜只怕更尴尬的，便在后头。

烛火熄灭夜悄悄，双双卧榻心糟糟。

同处一室又同床共枕，此事于王一博而来，还是头一回，为此他整个晚上都在强装镇定。实则那胸膛处的鼓动，早已好似震天般的响彻而起，他十分清楚，自己半点都不抵触。

也不晓得是因各自都揣着尴尬，还是何故，反正王一博侧躺着，就硬是没敢翻身，而身后人也似乎没甚动静。可显然这强忍乃下策，如此一个姿势久躺，不但睡不着，还会觉得十分不舒服。

静谧无声的屋子内，连呼吸都清浅淡薄，如此尴尬的僵持状态，也并没持续太久。

身子实在酸涩的王一博，重重呼出口气，便一鼓作气又小心翼翼，且还要看似自然的去翻身平躺，随后便听到一声噗嗤的笑声。

“岳丈，您……还未睡啊，可是我吵着你了？”

“如此绷着，如何能放松入睡。”

“倒也是此理。”

“好了，我知二郎约莫是第一回同人如此，我亦然，将就一晚吧。”

“不是，不是，我……”

结结巴巴好一阵，王一博都没道出个所以然，而后便似放弃般闭嘴禁声。

他并非是不习惯，却也不是多能适应，只是肖战身份摆在哪儿，让王一博无法安然自在的，去同人在这种情况下相处。

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也不是三言两语好解释的。

待好一番挣扎后，王一博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好好同岳丈解释一番，他甫一翻身，面向床榻内侧时，张嘴正欲开口，便在光线极弱之下瞧见，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的岳丈。

张开的嘴唇合上，王一博甚至放浅呼吸，因为他知道眼前人，只怕也是疲惫不堪，现下显然已经睡着了。明明方才还在说话的，可转眼就当真说睡，便睡着了。

这般瞧着想着，王一博也生起困意，不觉侧卧难受，就那么眨巴几下耷拉的眼皮儿后，也渐渐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