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带着肖战走进大营,只看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营帐内摆着十来张木板搭建的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人,他们个个面色扭曲,嘴里发出抽气与哀嚎声,被绳子绑住的身体不停扭动,不难看出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军营里的三个大夫挤在一张摆满瓶瓶罐罐和书籍的桌子前,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抓耳挠腮。
“还是不对,不是金钱草,难道是茯苓?”
“老木,你还没查出来吗,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木瑾将医书往桌上一拍,两只手揉着太阳穴,头疼道:“查不到,完全查不到,《大林奇珍》里面也没有....”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鬼医留下,他在的话肯定有办法。”
“别说那些废话了,赶紧想办法吧。”木瑾道:“今日要是再死人,王爷回来了,定饶不了你我。”
肖战听见这话,看了一眼王一博。
王一博:“?”
“早就听闻王爷之名能止小儿夜啼,现在来看,果然名不虚传。”
王一博可没有心思与他说笑,不怎么在意道:“是他们抬爱,不值一提,陈兄弟,你快帮他们看看吧。”
谈话声引起三人的注意,木瑾抬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王爷,您回来了。”
王一博还没说话,肖战就先开口了:“让他们过来吧,光我一人可救不了这么多人。”
“木瑾,你们过来。”王一博介绍道:“这位是我带回来的大夫,叫陈生,你们跟着他好好学。”
木瑾一脸惊讶:“王爷您知道发生什么了?”
“稍后再跟你们解释,先救人。”王一博道。
肖战走到最近的床边上,垂眸看去,床上的男人胸腹肿胀如瓮,七窍已有三窍流血,双目上翻,只余眼白,确实是中了金蚕蛊毒。
“先用雄黄加大蒜和菖蒲熬一锅水给他们喝下去。”肖战转头看向王一博,顿了两秒:“让人去把马车内的金针给我拿来。”
木槿前半句听得认真,后半句一整个傻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肖战。
这人未免也太大胆了,竟敢命令定襄王!
肖战说完,正好对上木瑾的视线,双方皆是一愣,不过肖战的神情很淡,没有人察觉:“你们也准备一副金针。”
他们去准备的时间,肖战将营帐内所有人的状况都看了一遍,最里面几个中毒很深,面色都已经黑了,如果今日他没赶到,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陈兄弟,东西都准备好了。”王一博拿着金针走到肖战面前,“可以解毒了吗?”
肖战从他手中接过金针木盒,将放在桌边的煤油灯拿到床边放着,一边拿出金针一边说:“把灯点燃。”
王一博任劳任怨的点燃煤油灯。
“将他的衣服脱了。”
床上的人反抗的厉害,为了不伤到他,王一博和墨覃一起动手,才将衣服脱了下来。
肖战给金针消毒的同时抽空看了一眼,“裤子挽起来,露出膝盖。”
一切准备就绪,肖战一针扎在脐上四寸中脘穴:“金蚕蛊毒是一种很厉害的毒,但也是一种很好解的毒。”
第二针扎在膝盖下三寸足三里,“以穴位刺激,将毒素从身体各处逼到指尖。”
床上男人眼睛倏地瞪大,口中发出哀嚎,挣扎着就要逃脱,王一博和墨覃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按住。
第三针扎在手背虎口处合谷穴,“这个过程比较痛苦,这一针可帮他缓解。”
最后一针刺破指尖十宣穴,黑血缓缓流出,随着时间流逝,挣扎的男人渐渐松懈下来,脸上的痛苦消下去不少,直到黑血全完流尽,血液变得鲜红,男人彻底平复下去。
肖战将他身上的金针按顺序收回,消毒后放回针盒,抬眼看向木瑾三人:“两个时辰施针一次,这段时间禁辛辣,你们可看懂了?”
每个大夫入门最先学的就是穴位,加上肖战细致的讲解,三人可谓是豁然开朗。
木瑾叹说道:“虽然知道他们是中毒,但我从未想过会是苗疆蛊毒,陈大夫见多识广,这些将士可算是能得救了。”
“既然已经知晓,各位就前去解毒吧。”肖战的目光掠过他们落在那几个毒入肺腑的人身上:“那几个人与他们情况不同,我需要借助你们的药房一用。”
木瑾看向王一博。
“我带你去。”王一博道。
在狮宿营的旁边有一座小型营帐,就是他们的药房了,刚走近就能闻见一股很强烈的药味。
王一博走在前面帮肖战揭开营帘,肖战地位居高,习惯被人尊崇,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走进药房,肖战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问:“附近可有桃树?”
王一博想了想:“远处的矮山上有一颗。”
“这个季节桃子差不多出来了,你去摘个桃子回来。”
“?”王一博困惑:“你不会是想吃桃子吧?”
肖战一言难尽:“王爷觉得我是分不清场合的人?”
挺像的。
王一博尴尬一笑:“行,我这就去。”
民间有一种治蛊的方法,取来一个初桃,把它的皮碾成细末,另用蝥虫,麦麸,生大蕺末和米汤拌在一起,搓成一个枣核一样大的丸子,再用米汤服下,即可解蛊毒。
王一博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他进药房的时候肖战正好其他几样备齐,听见动静,抬头招了招手。
王一博大步走过去:“怎么了?”
“桃呢?”
王一博将手摊开,露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青皮桃子。
肖战看了一眼,吩咐道:“把它的皮碾成细末。”
王一博啧了一声:“你这是指使上瘾了?”
话是这么说,该干的还得麻利干。
长时间的劳心费力让肖战没什么力气,恹恹的坐在椅子上,闻言轻笑一声:“这难道不是王爷应该做的么?”
不等王一博接话,他幽幽吐出下半句:“毕竟你们兄弟情深。”
那语调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听得王一博直冒鸡皮疙瘩。
“陈兄弟,有个问题我很好奇。”
肖战挑眉:“什么问题。”
王一博将碾碎的桃子端到肖战面前放下,右手搭在椅把上,微微倾身,一双凤眸从肖战的发丝滑落至双眼,再到鼻梁,最后落在那张因为讶异微微张开的红唇上,停顿两秒,又回到那双泛起淡淡水雾的眸子。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肖战心里一咯噔:“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夹枪带棒,如果不是以前我得罪过你,我实在想不出是为什么。”王一博眼中噙着懒散的笑意:“莫非以前我非礼过你,让你不远万里也要来找我寻仇,嗯?”
王一博果然不记得他。
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从心头涌出,涌到肖战的咽喉处,想吐不能吐,只能艰难的咽回去。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带着讥嘲:“王爷就没想过,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吗?”
王一博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也是有这个可能,毕竟我又不是金银财宝,怎么会人人喜欢,不过——”
他自上而下地用一双深邃的眼睛侵直直的瞧着肖战:“你真的厌烦我?”
肖战心一提,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
厌烦王一博吗?当然不。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随便一抹浅笑就仿佛一簇烈火,转瞬之间铭于心头流入血脉,滋生出疯长的藤蔓,将他牢牢困于方寸之地。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横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肖战敢肯定,他根本掩藏不住自己的那点心思。
“怎么不回答?”王一博一脸的纨绔,蕴着笑意的眉眼多了几分痞劲:“放心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肖战没见过那个人像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厌烦又如何,不厌烦又如何?王爷难道还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你又不是别人。”
肖战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紧。
“兄弟们的命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中,我自然要在乎你的看法。”王一博声音温柔的有些腻人:“陈兄弟,我在军营里面待的时间比较久,说话做事可能没有顾忌那么多,有冒犯的地方,还望你海涵,莫要与我计较。”
肖战静静的盯着他,几息过后,长睫垂下,掩盖住心中情绪,“时间不早了,王爷还是赶紧把药做好,给你的兄弟们服下吧。”
这明显的逃避让王一博很是不爽,偏偏这个理由他又无法拒绝,轻啧一声,“怎么做?”
“把桃末和这些东西拌在一起,做成药丸。”
王一博将东西混在一起,三两下拌好,做成了几个小药丸。
“这样就行了?”
“可以了。”肖战说:“用米汤给他们服下,等他们把蛊毒吐出来,我再去给他们施针。”
王一博拿上药丸就准备出去,都走到门口了,又忽然听出,没有回头,认真的声音缓缓响起:“陈生,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不过也没事,反正你都是要留在定襄的,咱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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