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片场。

烈日把青石板烤得发烫，王一博第三次抬头看天，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今天的温度计已经飙到了39度，魏无羡那套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简直像口移动的蒸锅。

"再来一条！"导演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魏无羡情绪再激动点！"

王一博转头看向场地中央。肖战正被威亚吊在半空，黑色戏服吸饱了阳光，额前的假发套已经被汗水浸成深色。他看见对方在转身时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落地时踉跄半步才站稳。

"卡！休息十分钟！"

威亚刚松开，肖战就径直走向休息区的阴影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王一博抓起水瓶跟过去，发现他正闭眼靠在折叠椅上，脖颈后仰出一道脆弱的弧线，喉结随着吞咽轻微滚动。

"喝水。"王一博拧开瓶盖递过去。

肖战摇摇头，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阴影："想吐……"

王一博的手背贴上他额头，触到一片滚烫的湿冷。中暑的症状。

"等着。"

他转身冲向片场外围的小卖部，塑料门帘在身后噼啪作响。冰柜里空空荡荡，只剩最后一盒冻得梆硬的杨梅冰沙躺在角落。结账时老板娘好心提醒："这个冻硬了，得化半小时才能吃……"

王一博已经跑远了。

片场角落，肖战正蜷在椅子上小口喘气，听见脚步声勉强睁开眼。视线里出现一袋冒着白气的冰疙瘩。

肖战用塑料勺戳了戳杯子里的冰沙，却完全挖不动。"……石头？"他有气无力地笑。

王一博环顾四周，突然冲向道具组："钢勺！"

回来后他坐在桌边，左手冰盒右手钢勺，"哐哐"地开始凿，手速快得像打碟。

"一博……"肖战软绵绵的声音从背后飘来，"好了没有啊……"

勺子的凿击声更急了。

"我快死了……"

"好了好了！"

最后一记重击，坚冰终于碎成绵密的沙状。王一博递过去，晶莹的紫红色冰晶裹着杨梅果肉簌簌滑落。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地发抖——刚才太过用力，虎口被震得发麻。

肖战接过冰沙时，指尖蹭过他发红的掌心。王一博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吃着，盯着他唇上沾的冰晶，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角。

"……你不吃？"肖战突然抬头。

王一博摇头："你吃。"

片场的嘈杂声突然远去。蝉鸣、场记的吆喝、鼓风机的嗡响都变成模糊的背景音。王一博看着肖战被冰沙冻得一激灵又忍不住继续吃的模样，突然伸手抹掉他下巴上沾到的冰晶。

"慢点。"

指尖下的皮肤滚烫，肖战却无意识地往他手上蹭了蹭，像寻求凉意的猫。这个动作让王一博僵在原地——自从那次意外后，肖战总是若即若离，很少有这样毫无防备的时刻。

场务开始召集演员，肖战挣扎着要站起来。王一博按住他肩膀："我去跟导演说。"

"不用。"肖战整理了一下领口，"最后一场了。"他站起来时晃了晃，被王一博一把扶住腰。

两人同时僵住。

隔着薄薄的戏服，王一博能摸到肖战后腰凹陷的曲线。那里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热度透过布料灼烧他的指尖。肖战迅速站直，耳尖红得像是被杨梅汁染过。

"……谢谢。"他小声说。

*

王一博窝在化妆椅里，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照片里的肖战鼓着腮帮嘟嘴，眼睛弯成月牙，穿着淡蓝色的体恤衫——这是张三年前的旧照，从肖战微博最深处挖出来的。

"哇哦——"

突然从背后冒出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摔了手机。纪李撑着椅背弯腰，笑得眼睛眯成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老师。"

王一博手忙脚乱地锁屏，耳根发烫："……有事？"

"没事就不能欣赏肖老师的美照了？"纪李拖过旁边的转椅，反着跨坐上去，"这张看起来很久远了吧！你哪儿挖的？"

"……微博。"

"翻到底了吧？"纪李促狭地眨眨眼。

王一博没吭声，拇指却 不小心解锁了屏幕——他和肖战的聊天背景赫然是放大版的肖战嘟嘟嘴自拍。

纪李惊讶地张大了嘴。

"闭嘴。"王一博把手机扣在腿上，耳尖红得能滴血。

"喜欢就追啊。"纪李突然凑近，"全剧组都看出来了，就肖老师还以为你在跟他闹。"

化妆镜的灯泡嗡嗡作响，王一博盯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耳廓："……很明显？"

"明显得像蓝忘机看魏无羡。"纪李掰着手指细数，"威亚戏永远第一个冲过去检查，盒饭里的茄子片全挑自己碗里，昨天肖老师中暑，你凿冰那架势——"

"够了。"王一博抓起桌上的帽子砸他。

纪李灵活地躲开，突然正色："你不会还没约过他吃饭吧？"

"……"

"天呐！"纪李夸张地捂住胸口，"追人是要约会的啊王老师！"

门外传来场务的脚步声，王一博一把拽住纪李的衣领："小声点！"

"端午节放半天假。"纪李压低声音，"我知道一个日料店。"

见王一博一脸茫然，他恨铁不成钢地说，"肖老师上周四下午说的原话——"

他模仿着肖战委屈巴巴的哀嚎："减肥减到昨天梦见吃日料了，那个三文鱼，非常肥美……我还去蘸那个芥末和酱油……"

王一博的喉结动了动："……哪家店？"

纪李露出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