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莫家庄的夜雾浓得化不开。

魏无羡捏着蓝忘机塞给他的字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上面凌厉的笔迹。方才那个吻的热度还留在唇上，混合着祠堂飘来的腐臭味，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蓝湛，"他压低声音，"你看第三口棺材。"

月光穿透雾气，照在棺中"魏无羡！"青白的脸上——这个复制品的眉心有一点朱砂，分明是照着他莫玄羽时期的模样复制的！

蓝忘机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笛声。"

黏腻的骨笛声再度响起，那些梦游的村民齐刷刷转向祠堂供桌。供桌上的红布被揭开，露出一个贴着符咒的陶罐。

"那是......"魏无羡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的血？！"

-------

陶罐上歪歪扭扭刻着"夷陵老祖"四个字，罐口封着的正是乱葬岗特有的血泥。更可怕的是，罐身缠绕的发丝——那分明是魏无羡重生后，被莫玄羽割下的一缕头发！

"蓝湛，"魏无羡声音发紧，"我们可能一直想错了。"

他正要解释，祠堂突然剧烈震动！七口棺材同时炸裂，里面的"魏无羡"齐刷刷坐起，眉心都亮起一点诡异的红光。

金凌的岁华剑"铮"地出鞘："他们怎么都在看含光君？！"

确实，七个复制品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蓝忘机，嘴角慢慢咧到耳根，露出和骨笛人一模一样的缝合笑容。

"因为......"魏无羡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煞白，"他们被灌输了'杀死蓝忘机'的执念！"

---------

第一个复制品扑来时，蓝忘机侧身避过，避尘剑光如月华倾泻。可那具身体被斩成两半后，竟然化作黑雾又重新凝聚！

"是怨气化物！"魏无羡吹响陈情，却发现笛声对这些复制品毫无作用，"糟了，他们用的是我的——"

话音未落，第三个复制品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冰凉的手指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魏婴！"

蓝忘机目眦欲裂，朔月剑脱手而出，却在半空被骨笛击偏。千钧一发之际，魏无羡突然抓住那复制品的手腕，诡异地笑了："小弟弟，你主子没告诉你吗？"

他心口突然浮现出蓝忘机亲手绘的护心符，金光大盛！

"我现在可是......"符咒顺着相触的手腕蔓延到复制品全身，"被含光君标记过的人！"

复制品发出非人的惨叫，在金光中化为灰烬。

--------

黎明时分，众人在莫家庄后山发现一座废弃宅院。门楣上褪色的炎阳烈焰纹证明，这里曾是温情一脉的秘密据点。

魏无羡踢开腐朽的房门，灰尘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最中央的阵法里，摆放着七个陶土人偶——每个都穿着他的衣服，胸前贴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

"是替身术。"蓝忘机剑尖挑起一张黄纸，"用你的血和头发......"

"造出能承受我怨气的容器。"魏无羡接话，突然踩碎一个人偶，"温情当年确实研究过这个，但她说太伤天和......"

里屋突然传来金凌的惊呼："舅舅！这有口冰棺！"

冰棺里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与温情有七分相似。棺盖上刻着一行字：

"以夷陵老祖之道，还治夷陵老祖之身。"

-----------------

回到云深不知处已是深夜。魏无羡趴在熟悉的榻上，任由蓝忘机给他后背上药。

"那个少年应该是温情的亲侄子。"他疼得龇牙咧嘴，"当年我确实......啊！轻点！"

蓝忘机蘸着药膏的指尖放轻力道："确实什么？"

"确实答应过温情，要照顾她唯一的亲人。"魏无羡转身抓住蓝忘机的手腕，"但我不知道他还活着！"

药碗"咣当"翻倒。蓝忘机突然将他压进锦被里，呼吸粗重："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魏无羡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懂了："怕我......又自作主张？"

"怕你连恨都不留给我。"蓝忘机低头咬住他的锁骨，"七具尸体......每一具都带着对我的杀意。"

魏无羡怔住了。原来蓝忘机早就看出——那些复制品被灌输的，是魏无羡"最黑暗时期"对仙门百家的恨。

"二哥哥......"他笑着搂住身上人的脖颈，吻了下他的唇，说"我现在可是连怨气都和你共享了。"说着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那道与蓝忘机成对的契约符，"跑不了的。"

窗外偷听的蓝景仪再次栽进花丛。

--------

次日清晨，蓝曦臣带来了惊人消息：

"骨笛人昨夜闯了冥室，抢走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魏无羡，"你当年写给忘机的那封血书。"

魏无羡一口茶喷出来："我什么时候......"

话到一半突然僵住。他想起来了，不夜天坠崖前，他确实用血在陈情上写过什么。

蓝忘机面色骤变："《安息咒》？"

"不。"蓝曦臣摇头，"是比那更危险的......"

《同命契》——以魂为引，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