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眼神转向顾述，似乎在询问。

桑名：“当时的祭坛，是多么纯粹又美好，是他这个强盗，破坏了我们的净土，破坏了我们的乐园！”

英吉不明：“桑名哥，此话怎讲。”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娜娜就不会被迫嫁给他，娜娜明明答应我长大后就和我远走高飞，都是因为他的出现，那就是那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桑名声嘶力竭，此时状态已经将近疯癫。他神经兮兮地笑着，不时喃喃自语。

“米娜嫁与我之后，我从未碰过她，这点你再清楚不过吧？”顾述冷漠道：“为了同他继续当快活鸳鸯，你不惜离开祭坛进我麾下，朕早知道你们的奸情，不予戳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顾述十分愤怒：“当初是纳尔敦强迫米娜与朕成亲，到头来反而成了朕的不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倒是凭你一张嘴，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桑名听此无法反驳，米娜的一切都给了他，包括处子之身，可是他就是嫉妒。

为什么？

米娜在成为王妃后就喜欢上顾述了。在自己来到顾述身边当下属是，米娜首先表现出的是愤怒与厌恶。顾述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勾得她魂都没了？难道几日的夫妻之名就能抹去同自己十几年的感情吗？

不可能！

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承认。

他很嫉妒，无与伦比的嫉妒。顾述越是对自己和米娜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就越发自卑。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东西都只能靠顾述的施舍，若是自己不给米娜下相思情蛊，米娜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给自己。

凭什么！

他不能接受！

“米娜是你杀的吧。”

顾述一言既出，满座震惊。

桑名的眼光突然暗淡下来，继而又急转而上，神情兴奋：“是我杀的哈哈哈，娜娜在你的寝宫中过得是多么痛苦，我不过是帮她解脱罢了！是这样的！害死她的人是你，是你！”

他大吼大叫，连周围的群臣都不由得皱起眉来，此人过于疯癫，着实令人难以评价。

“顾述，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害死了娜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英吉刚被放出来，对于外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然不知晓：“桑名哥，你说什么？你杀了米娜姐，你怎么会？”

英吉用那一脸单纯的目光看着桑名，桑名目光一黯，他最讨厌看到英吉这张单纯无邪的脸，仿佛对什么事都懵懂无知。

可他，又偏偏那么幸运。

凭什么他和小巫能长长久久，自己什么也得不到，早知道自己当初就应该杀了他，让小巫守一辈子活寡。

“你的娜娜姐，他不要我了。”桑名听到英吉的话，回忆起了以前，情绪冷静了一些：“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小巫就能修成正果，我和娜娜就不行，难道就因为我是个侍卫，而你们是王子，贵族？”

“那贱女人，见到顾述后就被迷了心智，她跟我的海誓山盟，又成了什么？”

顾述：“所以，你就杀了她？”

“哈哈哈，当然，她是爱我的，一定是被你们欺骗了，我才是她最爱的那个人啊，那只是没认清自己！”桑名眼睛瞪大，神经极度兴奋。

“不过没事，她死了就好了，死人才是最听话的，我要让她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谁也抢不走她！”

“你这种爱，真是让人敬而远之。”顾述叹了口气。

“你懂什么？顾述，你的死期也即将到了，你还不知道吧。”桑名咧嘴一笑：“这么多年，你一直喝的东西，就没有怀疑过是什么吗？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白久知眉头一皱，挥剑在桑名脖颈。

桑名一脸惋惜：“本来我想让整个月氏都给娜娜陪葬的，不过现在做不到了，那就让你陪葬吧，娜娜一定会很高兴的！”

桑名说完，咬下领口一粒纽扣，嘴里一嚼，越发兴奋：“还有一个月，顾述，我和娜娜会在那边等你的。”

“不好，他服毒了。”

待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桑名已经纵身倒下，嘴角还留着笑容。

……

现场沉默住，有些人悄悄地观察着顾述的表情。

小巫则是不顾男女之别，直接走过去帮顾述把脉，手一触及脉搏，她面前一黑，似乎有些不确定，又仔细按了按，良久只吐出一句：“不好。”

连神女都道出这种话，想必凶多吉少了。群臣不敢多言，英吉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跑到小巫身边，一同查看顾述的伤势。

小巫面色愁苦，英吉也好不到哪去，自己才刚被放出来就被告知自家兄长大限将至，这谁接受得了。

“哥……”英吉轻声呼唤着顾述。

“乖，没事的。”顾述也被突发的情况惊到，但他不能害怕，身为君主，若是自己先慌了，那可能满朝皆乱。

突然就被宣告了即将死亡，属实让人难以接受。

顾述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他在等一个人，等一双手能将自己带离这个地方。

不负所望，那个人果然来了。

他神色慌张，眼尾处似乎带上了泪痕。

眼眶湿润，满含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别哭。

顾述想告诉他。

可自己有些头晕目眩，自己中的蛊毒刚刚被唤醒了，他连抱住那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想他哭，不想他为自己难过，如果能把他搂在怀中哄一哄就好了。

可自己做不到了，面前一片漆黑，他渐渐失去了直觉。昏睡前的最后一幕，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仿佛听到那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哭的梨花带雨，真不想就这么离去，好想抱抱他……“白大人，可汗陛下中的是桑名自创蛊毒孤陨散，此毒只有他自己能解，小巫尽力了。”小巫面色疲惫，双眼只能勉强睁着：“我只能让他醒来再活三十天左右，不能彻底根治。”

自从顾述昏睡后，小巫和英吉就一直守在身边，小巫运用医术在各个穴位扎针，英吉给他打下手，二人忙活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连白久知看着都有些心疼，虽然救人为重，但也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你们已经做的很好的，我替顾述感谢你们二人的付出。”

“白大人，举手之劳罢了。”英吉第一次近距离对上白久知，内心有些忐忑。

小巫告诉过他，他知道白久知和顾述不一般的关系，也知道白久知的高超剑术，所以一直对白久知尊敬有加。

白久知此时一天一夜没闭过眼，面容憔悴，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辛苦你们了，接下来让我照顾他吧，你们太操劳了。”

英吉和小巫刚想请求留下，白久知不给他们机会，直接让他们出去了。英吉和小巫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可汗陛下晚上便会醒来，让他们过过最后的二人世界吧……”

“哥哥一定有很多话想对白大人说……”

……

临近深夜，白久知点燃了烛火，静静守在顾述床边。

他从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顾述的眉眼，从未发现他竟是如此地好看。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难道红颜真的只能有薄命的结局吗？

白久知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突然。如果自己当初注意点就好了，早点留意到桑名这个人，也许顾述就不会被种下蛊毒了。

都怪自己太笨，才让奸人得逞。

冷风吹开了门窗，不想让窗外的喧嚣破坏屋内的温情，白久知正打算起身关上。

不料刚走出一步，左手就被拉住了。

他立刻回头一看，顾述双眼微睁，正温柔地看着他。

谁也没有说话，窗外的风声呼啸地吹着……

良久，顾述缓缓开口：

“很高兴，朕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你。”

白久知呼吸都慢了半分，此时他看着顾述，竟不知道说什么，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他咬了咬唇，强忍住了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