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道，夜雨。

　　人造雨幕倾泻而下，将片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肖战骑在驴背上，红发带湿漉漉地贴在颈侧，雨水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对面，蓝忘机执伞而立，伞面微微倾斜，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魏婴。"他的声音穿透雨声，"此一去，就是真正的离经叛道，不容回头。"

　　肖战攥紧缰绳，指节发白。这场戏他已经拍过无数次，可每一次对视，心脏仍会狠狠抽痛——少年Alpha的眼睛太干净，哪怕在戏里也带着三分本真的执拗，让人不忍拒绝。

　　"卡！完美！"

　　导演的喊声刚落，肖战还沉浸在魏无羡的决绝里没回过神，袖口突然被人轻轻拽住。他低头，看见王一博的手指从蓝忘机雪白的广袖里探出来，悄悄抓住了他的手腕。

　　"走了。"王一博说。

　　监视器里正在重播蓝忘机最后的镜头——伞被缓缓移开，雨水冲刷着Alpha精致的眉眼，一滴泪混在雨水中落下，转瞬即逝。肖战呼吸一滞，胸口泛起细密的疼。

　　"怎么样？"王一博凑到他耳边，勾起嘴角，"是不是超酷？"

　　他们袖袍下的手腕正偷偷挽在一起。肖战瞪他一眼，却没抽回手。雨水从两人交叠的袖口渗入，冰凉黏腻，相贴的皮肤却烫得惊人。

　　"淋雨戏超爽的。"王一博得意地挑眉，"一直都想拍一次淋雨戏。"

　　肖战盯着监视器里那个雨中孤绝的身影，喉结动了动。他知道王一博出戏快，可自己却总被困在角色情绪里——此刻他既心疼蓝忘机的无望守候，又气王一博的没心没肺。

　　王一博突然用袖子抽了他一下。"心疼啊？"

　　"……嗯。"肖战垂下眼。"蓝湛连难过都是克制的。"

　　一只微凉的手捧住他的脸。

　　"战哥，"王一博偏过头凑到他耳边，耳语道，"亲一下就不难受了。"

　　肖战这才回过神，慌忙拍开他的手："你！今天的份额用完了。你没机会了！"

　　王一博撅起嘴，眼睛湿漉漉的，"我有。"

　　"王一博你没机会了。"

　　"我有。"王一博不依不饶。

　　"没有。"

　　"我有。"

　　"……"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王一博的指尖划过他腰侧，"刚才那条我演得这么好……"

　　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明明戏里是清冷仙君，戏外却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肖战不由得恍惚了一瞬，然后回过神来，转身朝助理做了个伸手要水喝的动作，成功躲开王一博第N次凑过来的脑袋。

　　玻璃杯很快递到他手里，杯壁凝着水珠，里面泡着淡绿色的龙井。

　　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刚滚动两下，手里的杯子就突然被抽走。王一博面不改色地对着杯沿——准确来说，是肖战刚才嘴唇碰过的位置——灌了一大口。

　　"……你干嘛啊？"肖战耳根发烫，伸手要抢。

　　王一博把杯子举高，让他够不着："每天喝一口战哥的绿茶，"他眯起眼笑，"能瘦，能消肿。"

　　*

　　片刻的忙里偷闲后，肖战就被叫回补拍单人特写。人工降雨机轰鸣着喷出水雾，他戴着那顶宽大的草帽，雨水顺着藤条间隙成股流下，将他整个人浸得透湿。魏无羡的戏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伶仃的肩胛轮廓。

　　王一博站在监视器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雨水在肖战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滚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再来一条！"导演喊道，"战战情绪再收一点！"

　　肖战点点头，抬手抹了把脸，水珠从他的睫毛上甩落。

　　王一博盯着他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唇色，胸口发闷。这场戏已经拍了七条，肖战的戏服湿了干、干了又湿。

　　"卡！"

　　导演喊停的瞬间，王一博已经抄起准备好的大毛巾冲了过去。他一把将人裹住，力道大得几乎把肖战勒进怀里。毛巾吸饱了水，沉甸甸的，肖战像只落汤鸡，被裹得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面。

　　"冷吗？"他低声问，用毛巾擦着他的脸。

　　肖战摇摇头，甩着发梢的水珠，眯起眼笑了笑："没事，拍完了。"

　　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说话时呵出淡淡的白气。王一博突然很想把他直接抱起来带走，但场务正在不远处收拾器材，灯光师还没撤完灯架。他只能用力攥了攥肖战的手腕，将满腹心疼压成一句："回去喝姜茶。"

　　*

　　深夜的酒店房间里，肖战蜷在床角，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像只蚕宝宝。头发还没完全吹干，有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王一博在烧水壶前忙碌，热水咕嘟咕嘟地翻滚。他往杯子里扔了两片姜，又翻出一罐上次飞韩国带的蜂蜜柚子茶，舀了一大勺。

　　"给。"他把杯子塞进肖战手里，"捂捂。"

　　肖战捧着杯子，热气氤氲而上，将他睫毛熏得湿漉漉的。他小口啜饮，发出满足的喟叹。王一博坐在床边，忍不住伸手拨弄他半干的发梢。

　　"明天……"王一博顿了顿，"我得回一趟长沙。《天天向上》。"

　　"去吧去吧。"肖战往他那边蹭了蹭，毯子滑落一角，露出一截睡衣的领口，"几天？"

　　"三天。"王一博顺手替他拉好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锁骨，"你……"

　　他想说"你别又不好好吃饭"，想说"记得吃感冒药"，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俯身将人连毯子一起抱住。肖战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凉意，发间却盈满洗发水的淡香，混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青竹气息。

　　王一博埋在他肩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个味道刻进肺里。

　　"干嘛呀……"肖战笑着推他，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充电。"Alpha理直气壮地收紧手臂，"要三天见不到了。"

　　肖战耳尖一热，手指无意识地揪住王一博的衣角。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敲在玻璃上，像某种隐秘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