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是被一阵钝痛惊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天光已经大亮。床头柜上摆着分装好的药片和保温杯，他喝了一口，水温刚好。

　　王一博的字条压在药盒下，龙飞凤舞地写着：「记得吃。中午视频检查。」

　　肖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撑起身子吞了药，温水滑过喉咙时却像吞了刀片，浑身关节泛着酸，连指尖都发软。

　　……现在连熬夜都熬不起了吗。他嘟囔着缩回被窝，把脸埋进枕头里。

　　感冒药带来的困意很快席卷而来。半梦半醒间，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是从搭在椅背上的浴巾传来的。那是王一博昨晚用过的，Alpha临走前随手晾在了那里。

　　肖战凭着本能伸出手，将浴巾拽进被窝。布料贴在发烫的脸颊上，凉丝丝的触感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他深深吸气，试图捕捉更多残留的信息素。

　　不对劲。

　　他猛地睁开眼，后颈的腺体突突跳动，感到熟悉的燥热。这不是感冒——是发情期。

　　浴室镜子里的人脸色潮红，睫毛被生理性泪水浸得湿漉漉的。肖战颤抖着拉开抽屉，给自己补了一针抑制剂。上次医生警告过他，劣质诱导剂打乱了他的周期，随时可能毫无预兆地爆发，症状也不可控。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床边，抓起手机又放下——王一博正在录节目，现在打过去只会让他分心。

　　＊

　　肖战蜷缩在床上，浴巾被他无意识地揉成一团压在胸口。汗水浸透了睡衣，布料黏在脊背上，勾勒出凸起的脊椎轮廓。他忍不住把脸埋在浴巾里，嗅了起来。

　　有一瞬间，微弱的雪松气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像一根细线勒进心脏——太少了，这点残留的信息素根本不够。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王一博的视频请求在屏幕上跳动。肖战手忙脚乱地擦了把脸，把浴巾扔到一边，才颤抖着按下接听。

　　"战哥！"屏幕里的王一博还带着《天天向上》的妆发，眼线让他的轮廓更加锋利，"吃药了吗？"

　　肖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吃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王一博突然凑近镜头，"发烧了？"

　　"有点。"肖战避开他探究的目光，"睡一觉就好。"

　　王一博皱眉："让助理去买退烧药——"

　　"王老师！准备录制了！"工作人员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

　　"去吧。"肖战抢先道，"我没事。"

　　视频挂断的瞬间，他脱力般倒回枕头上。

　　*

　　敲门声响起时，肖战正蜷缩在床角，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试图降温。他勉强撑起身子，双腿发软地挪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李医生担忧的脸。

　　"肖老师，"她轻声说，"一博给我打了电话。"

　　肖战拉开门的瞬间，李医生就皱起了眉——Omega浑身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脖颈后的抑制贴歪斜着，露出红肿的腺体。房间里弥漫着失控的青竹香，甜得发苦。

　　"我带了临时抑制剂。"李医生快步进屋，顺手关紧房门，"你需要先躺下。"

　　肖战想礼貌地道谢，却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他跌回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被单，关节泛白。劣质诱导剂的后遗症比想象中更糟——以往温和的发情期此刻像烈火灼烧，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李医生戴上医用手套，指尖轻触他的腺体。肖战猛地一颤，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发炎了。"她叹气，"上次的诱导剂损伤了腺体功能，普通抑制剂很难起效。"她从药箱取出镇静剂，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先睡一觉，我去市医院拿强效抑制剂。这种需要处方。"

　　冰凉的液体注入静脉，肖战的眼皮逐渐变沉。朦胧中，他感觉李医生打开了空气净化器，青竹香被一点点抽离，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水的气味。

　　"……谢谢。"他含糊地说。

　　李医生替他掖好被角，声音轻柔："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

　　肖战梦见自己沉在深海里，水压挤得胸口发痛。

　　水压挤压着胸腔，耳膜胀痛，黑暗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就在窒息感即将吞噬意识的瞬间，一缕雪松的气息突然渗入水中——清冽、锋利，像刺破深渊的一束光。他本能地向上挣扎，指尖拼命够向那抹光亮……

　　"醒了？"

　　李医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窗外已是黄昏，雨停了。她手里拿着一支淡蓝色的药剂，正往输液袋里注射。

　　"医用强效抑制剂，"她解释道，"会比普通药剂刺激，但见效快。"

　　针头刺入手背的瞬间，肖战皱了皱眉。李医生忽然轻笑出声："上次可比这吓人多了。"

　　"上次？"

　　"你信息素失控那次。"她调整着滴速，"你昏迷时，一博抽了400cc全血做的信息素浓缩液。直接静脉注射，相当于绕过腺体进行伪标记。"她停顿片刻，"风险很大，但当时......"

　　"没有别的选择。"

　　肖战猛地睁大眼睛。

　　"是他半夜把我从家里拽来的。我差点以为他要把门拆了。"李医生回忆道，摇摇头无奈地笑，"说什么都要我抽他的血。"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肖战盯着自己的手背，忽然想起那天醒来时，王一博比平时还要白的脸色。

　　肖战嗓子发干，"我……不知道。"

　　"他特意嘱咐我保密。"李医生说，"但现在你有知情权。"

　　肖战望向床头柜上多出的几盒贴着处方标签的药，听着李医生继续道，"伪标记的残余效果只能维持一个月，加上之前劣质诱导剂的损伤……"

　　李医生递来一片抑制贴帮他贴好，化学合成的薄荷味在空气中漫开，"医用强效抑制剂不能长期使用。"

　　窗外的雨声渐停，霓虹灯在肖战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其实有个更简单的解决方案。"

　　肖战抬起眼。

　　"尽快永久标记。"她轻声说。

　　这三个字像一块烧红的炭，猝不及防砸在肖战心口。他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需要再考虑。"

　　李医生识趣地点点头："当然，这是重大决定。"她走过来拔掉输液针，"不过你的信息素紊乱情况比较特殊，长期使用强效抑制剂会导致——"

　　"我明白。"肖战打断她，勉强扯出个笑容，"今天的事……能别告诉一博吗？就说我是淋雨引发的感冒。"

　　窗外传来场务搬器材的吆喝声，李医生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关门声响起后，肖战才放任自己滑进被窝，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