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晨光漫进公寓，肖战正对着镜前整理衬衫，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转头便见王一博举着牛角梳，发尾还沾着未擦净的牙膏泡沫，睡眼惺忪道：“帮你梳？”

肖战耳尖发烫，接过梳子时指尖擦过对方掌心。六年来他习惯了独自打理头发，此刻却被王一博炽热的目光盯得发慌。“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他别开脸，梳子却被突然抽走。王一博歪头轻笑，发梢垂落的弧度像极了学生时代故意耍赖的模样：“肖学长忘了？当年你说过，最喜欢我给你梳头发。”

门铃突兀响起，打断了这暧昧的氛围。肖战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漫天彩带和震耳欲聋的欢呼。

“surprise！”

为首的女生举着香槟，身后跟着抱着巨型玩偶的男生，正是他们大学摄影社的成员。

“小战！听说你回国了也不通知我们！”

扎着马尾的林楠扑过来要抱，却在触到肖战下意识的瑟缩后僵住。空气瞬间凝固，王一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不着痕迹地将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都堵在门口，要把邻居家的猫吓跑了。”

客厅很快热闹起来。有人翻出旧相册，指着泛黄照片笑得前仰后合。“看这张！肖战你大二迎新晚会上，非要拉着王一博跳华尔兹，结果把人家领带都扯歪了！”

说话的男生突然噤声，意识到眼前的两人早已不是当年模样。

肖战盯着照片里自己灿烂的笑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相框边缘。那时的他总爱揽着王一博的肩膀，在人群里骄傲地说“这是我学弟。”而现在，他连并肩而坐都要刻意保持距离。

“学长最近接了什么新主题活动？”陈默突然开口，打破了尴尬。他是当年摄影社的技术担当，此刻正举着肖战的相机研究。

“上周拍了个国风主题。”

肖战声音发闷，余光瞥见王一博蜷缩在沙发角落，垂眸把玩着手机，像是在刻意降低存在感。

林楠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王一博这些年，每年校庆都去摄影社老教室坐一坐。有次喝醉了，抱着吉他唱了一整夜《夜空中最亮的星》......”她的话被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打断。众人望去，只见王一博僵在原地，咖啡渍正顺着白色地毯蔓延。

“我去收拾。”

肖战慌忙起身，却被王一博按住肩膀。“坐着。”他的声音冷得吓人，弯腰收拾碎片时，指腹被玻璃划出细长的伤口。肖战看着那抹渗血的红，记忆突然闪回继父砸碎的酒瓶——同样锋利的玻璃，同样令人窒息的恐惧。

“小战？”

林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肖战颤抖着吸气，却撞进王一博担忧的眼眸。男人单膝跪地，用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包扎伤口，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疼吗？”

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肖战突然想起六年前高烧时，王一博也是这样捧着他的手，一遍遍问“疼吗”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他扑进那熟悉的怀抱，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原来你们真的......”

陈默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王一博却将人搂得更紧，下巴抵着肖战发顶，语气里带着警告：“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把两人送走后，夜幕已深。肖战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渐行渐远的人影发呆。王一博从背后环住他，却刻意保持着半拳距离：“要不要去吃宵夜？那家你最爱的馄饨摊，还开着。”

肖战转身，月光为王一博的轮廓镀上银边。记忆里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们也曾漫步在江城的街头，分享同一碗馄饨。“好。”

他伸手，指尖悬在对方掌心上方，“这次，换我牵你。”

王一博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后轻轻将手覆上去，十指相扣的瞬间，肖战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楼下传来零星的烟火声，像极了六年前那个改变命运的平安夜。这一次，他不会再松开。

春夜的风裹着紫藤花香，馄饨摊的白炽灯在王一博肩头投下暖黄光晕。肖战盯着碗里浮起的虾皮，突然被筷子轻轻叩响碗沿。

"发什么呆？"王一博舀起一勺紫菜汤，"你以前总说，馄饨要趁热喝才鲜。"

话音未落，邻桌突然传来窃窃私语。戴着追星手环的女孩举着手机偷拍，闪光灯在王一博脸上明灭。肖战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却见男人将椅子往自己这边挪了半寸，用身体挡住了那些刺人的目光。

"最近剧组要拍民国戏。"

王一博用竹签戳破炸得金黄的春卷，"有场雨戏要拍整夜，你要不要......"

他的声音突然卡顿，意识到自己又在越界。六年前肖战总爱带着相机蹲守片场，现在却连被触碰都要发抖。

肖战盯着春卷里露出的虾肉，想起继父总爱往他碗里夹油腻的肥肉。胃里突然翻涌，他攥着纸巾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拐进巷口的瞬间，冰凉的瓷砖墙贴上后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记忆里的酒气扑面而来。

"阿战？"

王一博的声音惊碎了黑暗。他举着打包好的馄饨，发梢还沾着巷口霓虹灯的紫色光斑，"我把春卷换成虾仁烧麦了，你最......"话未说完，便看见肖战发白的指节死死抠着墙缝。

男人动作极轻地放下食盒，解下围巾盖住他颤抖的手背："别怕，我不碰你。"他后退半步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含着会舒服些。"

月光爬上他泛红的耳尖，肖战突然想起六年前琴房停电，也是这样的薄荷味混合着松木香，将他从恐慌中拽出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楠发来消息：【当年你走后，王一博把摄影社那颗玉兰树买下来了，每年都雇人修剪】照片里，玉兰开得皎洁如雪，花瓣舒展如盏，树下的石凳刻着两个模糊的名字缩写，岁月侵蚀下，笔画边缘已变得柔和，却依然倔强地留存着往昔痕迹 。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肖战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围巾里，"知道你这些年在等我，知道你把我们的回忆都锁在琴房。"他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可我每次被你触碰，都会想起......"

"嘘——"

王一博用围巾轻轻按住他的唇，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抖，"不用急着说。"他取下围巾叠成方块，塞进肖战手里："这是新织的，没有樟脑味。"

回公寓的路上，王一博始终与他保持半臂距离，却在路过施工路段时张开手臂虚虚圈住他。电梯里，肖战盯着镜面里两人并排的倒影，突然伸手抓住王一博的衣角。对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直到肖战将脸埋进他后背："别走。"

晨光爬上窗台时，肖战在陌生的怀抱里醒来。王一博保持着侧卧的姿势，手臂枕在他颈下，肌肉早已酸痛却不敢动弹。察觉到他苏醒，男人立刻要抽手："我去做早餐......"

"别动。"

肖战反手扣住他手腕，掌心贴着掌心。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次主动触碰除相机以外的温热。王一博的心跳声震得他耳膜生疼，却比任何镇定剂都管用。窗外传来鸟鸣，新一天的阳光正温柔地漫过纠缠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