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医生将齐越堆在腰间的衣服往下一拉，盖住了伤口。“这几天先吃点清淡的，像你说的什么红烧肉那些出院后再吃。”医生嘱咐道。“哦哦。”齐越嘟了嘟嘴，倚靠在床上，目光放在了不锈钢保温盒上。医生交代完便离开了。齐越抬眸瞄了一眼段之杨，又看了一眼陆哲，眨巴眨巴眼，无辜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陆哲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眉宇间透着无奈，“医生都说了吃清淡点，这次看你怎么闹。”齐越揉了揉陆哲刚刚捏过的脸庞，开始扒拉着段之杨提来的保温盒，“杨哥，你做的什么啊？”“青菜瘦肉粥。”“好吧。”齐越把柳若燕拿来的保温壶放远了些。齐越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粥，轻轻吹了吹，尝了一口，眼睛一亮，“杨哥，你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粥好喝。”“好喝多喝点。”段之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抿抿唇，欲言又止。齐越也似乎感受到了，“杨哥，姨在家里没人照顾，红烧肉，我等放寒假的时候回来吃。”他捏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米粥的热气氤氲在他眼前。“好。”段之杨直接应下，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票。齐越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嘶，诶，陆哲，你说杨哥他怎么这么听我的话，我让他回去就回去？”陆哲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他侧过头，看着齐越，“你问我，我去问谁？你不都说了嘛，姨需要人照顾。”齐越不满的哼了一声，红烧肉是无望了。一个星期后，齐越身体恢复的不错，出院了，走之前，他还给宋昔年买了他最喜欢的赛罗奥特曼。“哥哥，等我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游乐园吗？”宋昔年穿着病号服，伸手拉了拉齐越衣角。齐越抬眸看了一眼柳若燕，随即笑着对宋昔年道，“当然可以啦。”“你在医院要乖乖的哦，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坐旋转木马。”他伸手揉了揉宋昔年脸蛋。宋昔年笑着点了点头，左边怀里右边怀里都是齐越给他买的奥特曼。柳若燕站在一旁，张了张嘴，“我...”“昔年，哥哥先走了，拜拜。”说着，齐越就拉着陆哲的手往门外走。柳若燕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她看着齐越头也不回地背影，声音有些发颤，“越越......”声音却细若蚊呐，瞬间消散在房间里的消毒水气味里。齐越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反倒是陆哲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含着复杂的情绪。告别了宋昔年和柳若燕，齐越和陆哲走出了医院。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齐越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出院啦，感觉空气都是甜的。”陆哲看着他那兴奋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你去吃好吃的。”齐越眼睛一亮，“好！”过了一会，他嘀咕道，“虽然不能吃红烧肉，但是其他好吃的也行啊。”回到家，他看着满桌子的美食，红烧肉、土豆烧排骨、盐焗鸡、还有他喜欢的辣子鸡，全是辣菜，齐越撅鼻子闻了闻，发出一声感叹，“好香。”齐越的筷子尖刚碰到红烧肉，那琥珀色的酱汁就颤巍巍地裹着肉块晃动。他一口咬下去，肥瘦相间的肉在齿间化开，浓郁的酱香里藏着若有若无的话梅酸，他含糊不清道，“这味道好熟悉。”“慢点吃。”陆哲伸手接住他嘴角滴落的酱汁，指尖蹭过他的唇瓣，“这是段之杨回去之前特意做好密封的，他让我等你出院....”齐越鼻尖微微泛红，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了一起，他抽噎着塞了一口米饭进嘴里，“呜呜...杨哥对我真好...”陆哲的手悬在半空，刚还想安慰齐越来着，看着他边哭边扒拉米饭的样子，又有点滑稽。———回家后的段之杨在这一个星期里，也做了不少事情，他几乎把新城区的每条街巷都踏遍了。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转角铺面前，手指轻轻敲击着卷帘门，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这里采光极好，早晨的阳光能斜斜地照进大堂，午后又有梧桐树荫遮挡西晒。房东叼着烟递来平面图时，他已经在脑海里排好了前厅卡座的布局，靠窗那排要放四人桌，这样可以边吃饭边看街景。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蹲在堆满水泥袋的角落里接电话，“喂。”“你在哪呢？我去你店里，你没在。”顾延安站在段之杨店门外，板着一张脸，周遭透着冰冷的气息，一阵寒风吹过，他发丝随风扬起。店里的陈涵瞄了一眼，随后拿出手机给段之杨发消息，“哥，嫂子来查岗了。”一旁的霍竞飞伸手捏住他脖子，俯身凑近，“在跟谁发消息呐。”“你管我！”陈涵将手机藏在了身后。收到消息的段之杨，嘴角微微下撇，出门看店铺这件事，他还没告诉顾延安呐，似乎每次他悄悄背着顾延安做事的时候，都会被发现一般。他嘿嘿一笑，为了缓解内心的心虚，“我在外面送货，等会就回店里。”顾延安冷笑了一声，“哼，我就知道你瞒着我有事，我已经问过芳姐了，今天根本就没有货要送。”被揭穿，段之杨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小伙子，合约还签不签啊？”房东将手中的烟蒂拧灭，扔进了垃圾桶。电话那头的顾延安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合约？”“等我回来跟你说。”段之杨挂断电话后，看了一眼店面，抿抿嘴，“我回家商量一下。”段之杨匆匆赶回店里，顾延安正沉着脸坐在那儿，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一旁的霍竞飞一脸看戏样，呲着个大牙乐。段之杨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和陈涵都下班。”陈涵刚还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眼睛歘的一下就亮了，还有这好事，拿起自己的小挎包，便溜之大吉了，他在心里祈祷段之杨自求多福。霍竞飞屁颠屁颠的跟在陈涵身后，出了店里。此刻店里就只剩段之杨和顾延安两人，气氛有些冷，再加上这个天气....感觉都能结冰了。“延安....”段之杨刚开口准备解释，屁股还没坐在板凳上，就被顾延安一个眼神瞪回去了，他站直身子，手放在身前，“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是想....”“想什么？想正式营业之后才告诉我吗？”顾延安直接打断他，目光紧紧锁住他，“还偷偷摸摸背着我，我就说这几天晚上怎么这么没劲儿，倒头就睡！”段之杨愣了一下，有些懵逼的看着他，“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有些无奈。“之前说好的，你是全部都忘了。”顾延安生气道，他转过身背对着段之杨，“我需要静一静。”说完，他便气冲冲的往店外走。段之杨站在原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怎么顾延安又生气了呢？太难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目光呆滞。顾延安坐在车内，没见他跟着出来，这下更生气了，“走，回家。”“好。”司机发动了汽车。车窗外的街景，一帧帧掠过，透过玻璃窗映在顾延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失落。天空中的云层堆积到了一起，压得很低，零星的雨点拍打在车窗上，那些雨点在车窗上短暂的停留，像一颗颗透明的泪珠缓缓滑落。远处的天际线渐渐模糊，雨丝越来越密，在风中交织成了一张朦胧的网。空荡荡的店里，段之杨盯着越下越大的雨，雨滴砸在水泥路面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像是一只振翅的蝴蝶。突然，段之杨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外冲，毕竟顾延安在生气，不能不哄，这样是不对的，而且顾延安是因为自己才生气的，责任在自己身上。他一路开车来到顾延安家，雨下得更大了，他站在屋子前浑身都湿透，敲了敲门。顾延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指尖烦躁的划着手机屏幕，看着陆哲给他发的店铺信息，他都不是很满意。听到敲门声，穿着拖鞋，来到玄关处打开门。段之杨浑身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梢的雨水才不断地往下滴，顺着他的额头滑过高挺的鼻梁，最后悬在下巴上要落不落。“延安...”他声音弱弱的，此刻真的很像只被雨淋湿的大金毛。顾延安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没带伞吗？”按理说，家门口停车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啊，身上怎么会湿成这样?段之杨抬眸瞄了他一眼，那双清澈的瑞凤眼里带着一丝狡猾，他故意在雨里多淋了几分钟，这样顾延安看见便会心疼他。“先进来吧，”顾延安皱着眉头。段之杨知道顾延安有洁癖，他脱掉了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外套，里面的贴身衬衫也有些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顾延安喉结上下滚动，撇开目光，一脸高冷的朝客厅走去。段之杨跟在他身后，冻的有些瑟瑟发抖。“你先去洗澡，把这身换了。”顾延安命令道。段之杨听话的去了浴室。他脱掉衣服，嘴角浅浅勾起一丝坏笑，故意将浴室门留了一道缝隙，氤氲的热气从里面丝丝缕缕地飘出来。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纽扣，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清晰可闻。水声哗啦响起，他透过门缝的雾气，隐约看到顾延安的身影在门外徘徊。顾延安抱着睡衣站在门外，耳尖已经红得滴血。他本想直接把衣服挂在门把手上就走，却鬼使神差地瞥见了那道门缝，朦胧的水汽中，段之杨修长的背影若隐若现，水珠顺着他的脊背线条滚落，消失在腰际。顾延安猛地别过脸去，手里的睡衣被抓出了褶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段之杨肯定是故意的，现在都会耍小心机了。他直接推开门，将衣服放在了置物台上，“衣服给你放这里了。”一转头，正好对上段之杨转过半个身子，水珠挂在他带笑的睫毛上，腹肌线条在雾气中格外分明。顾延安咽了咽口水，耳朵尖红红，装作满不在乎的走出了浴室。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他早都看过了，段之杨别想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将他哄好。段之杨洗完澡，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顾延安坐在客厅沙发上，正一本正经地看着电视。他故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去，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结实的胸膛上。“我洗完了。”他坐在顾延安身旁，委屈的嘟了嘟嘴。顾延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下，又迅速移开，伸手将他敞开的睡衣，扣上纽扣，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刻意避开视线不去看对方裸露的胸膛，可越是这样，指节越是不小心蹭到段之杨温热的皮肤。“别动。”他低声呵斥，声音却软得毫无威慑力。纽扣孔似乎突然变小了，他用力抿着唇，拇指抵着段之杨的锁骨往下按了按，才把那颗顽固的贝壳纽扣塞进去。手指顺着衣襟一路往下，每扣一颗纽扣，指腹都会在布料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段之杨看着他给自己扣纽扣，心里别提多开心，故意挺起胸膛往顾延安手上蹭，“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顾延安扣完纽扣，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说吧，那店铺是怎么回事？”段之杨坐直身子，认真说道，“我是想着开个饭店，以后能多赚点钱，给你更好的生活。虽然你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什么都不缺，但..我不想让你因为选择了我，就要降低原有的生活标准。作为你的爱人，我希望能给你更多更好的。”他顿了顿，牵住了顾延安的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他手背，“我现在给你的还不够好。”“但我会一直努力，让你过得比现在更好。”顾延安抬眸看他，眼神里的怒气在段之杨的一番话下，消了不少，“可是你也不应该瞒着我，我说了我要入股的。”“我顾延安可是商人，不会放过一丝赚钱的机会。”段之杨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