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物理竞赛的日子在呼啸的北风中到来。

清晨的校园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广播里不断重复着道路结冰的提醒。

林夏站在教室门口，望着空荡的座位，苏砚的黑色书包不在，桌上只留着半杯冷掉的咖啡。

他攥紧手中的准考证，想起昨夜苏砚在实验室熬夜调试设备的模样。

少年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却固执地要把每个参数都校准到完美。

"林夏！"物理老师匆匆跑来，"苏砚联系不上，你们搭档的实验项目......"

心跳漏了一拍。

林夏抓起书包冲出门，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

他在校园里狂奔，最后在实验室找到蜷缩在仪器旁的苏砚。

少年额头滚烫，睫毛上凝着水珠，手里还死死攥着实验数据记录本。

"你疯了？"林夏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扯开校服外套裹住他发抖的身体，"发烧成这样还......"

"数据......"苏砚迷迷糊糊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记录本，"不能错......"

救护车的鸣笛声穿透暴风雪。

林夏守在医院走廊，看着苏砚被推进急诊室。

他翻开那本浸透冷汗的记录本，密密麻麻的公式间，夹着张泛黄的纸条："这次要是赢了，就请你吃巧克力。"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竞赛组委会发来通知，因选手突发状况，林夏组被允许延迟两小时参赛。

他盯着屏幕上的字，突然想起苏砚调试仪器时专注的眼神，还有那个总是藏在冷脸下的倔强。

"我一个人上。"林夏拨通老师的电话，"把苏砚的实验部分交给我。"

考场里，白炽灯将操作台照得惨白。

林夏深吸一口气，戴上绝缘手套。

示波器的嗡鸣响起时，记忆突然清晰——苏砚握着他的手调整旋钮的温度，讲解时带着雪松气息的呼吸，还有笔记本里画着的可爱箭头。

电流通过导线的瞬间，林夏仿佛看见苏砚站在身后。

他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操作，每一个参数都精准得可怕。

当完美的正弦曲线在屏幕上跃动时，评委席传来惊讶的抽气声。

"这位同学，你的操作......"主评委推了推眼镜，"和去年全国赛金奖得主的手法一模一样。"

林夏笑了笑，指尖擦过微微发烫的仪器："是我的搭档教的。"

颁奖仪式在午后举行。

林夏捧着金牌站在台上，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观众席后排。

苏砚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苍白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手里举着他没喝完的那杯咖啡。

下台时，林夏被记者团团围住。

他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却发现苏砚不见了。

雪地上，一串脚印蜿蜒向操场角落。

他追过去，看见少年倚着篮球架，睫毛上落满雪花。

"巧克力。"苏砚哑着嗓子，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包装纸，"虽然没赢......"

"我们赢了。"林夏举起金牌，金属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你看。"

苏砚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伸手触碰金牌，指尖微微发抖："你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林夏把金牌挂在他脖子上，"每一步操作，都是你教我的。"

暴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夕阳给雪地镀上金边，两个身影在篮球架下越靠越近。

苏砚低头看着金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阴影："谢谢。"

林夏笑了，伸手拂去他睫毛上的雪："下次生病，记得找我。"

苏砚耳尖泛红，别开脸："谁要你管。"但攥着金牌的手，却紧得指节发白。

回教室的路上，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

林夏瞥见苏砚悄悄把巧克力包装纸塞进他口袋，嘴角不自觉上扬。

寒风依旧凛冽，却抵不过胸腔里翻涌的暖意。

那些藏在暴风雪里的默契，还有未说出口的感谢，都化作冬日里最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