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瑞早早就醒了。

刺眼的光终于叫醒了许言。

许言伸了个懒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一刻。”

许言神志不清的脑袋一下变得清醒。

“什么！我睡了这么久。”

沈瑞抱着剑坐在了许言的旁边。

嘴角藏着一丝邪笑。“你果然很喜欢睡这干草铺。”

随后他起身，走着。

“喂——等等我！”

许言慌忙地穿戴好衣冠。

屁颠屁颠跟上了沈瑞。

“你要去哪？”

“萍水镇。”

许言惊讶道：“最近那地方不是不太平吗？去那干嘛？”

他又补充道：“那地方可在南离国，不吃不喝光赶路都要两三天。”

“不想去可以走。”

沈瑞拿捏住了许言的弱点。

“我为何要走。”许言环抱着双手，“但是沈大侠，你行侠仗义也得...挑个好点的地方吧。”

许言一想到要去‘行侠仗义’脑袋都大了。

沈瑞转身用剑鞘抵住了许言的胸腔。

“那就别跟着我。”

许言用手指夹着剑鞘，轻轻拨开。

“哎呀呀，不是这个意思。”

“对了，午时一刻了，我们也该吃饭了。”

许言掏出了他的小金库。

沈瑞愣住：“你有钱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走走走，沈大侠，我请你吃顿好的。”

许言自然地搭上沈瑞的肩膀。

他们来到了人界的云斋阁附近。

午时一刻，日头正烈，云斋阁的朱漆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层楼阁的飞檐翘角上悬挂的铜铃随风轻响，与街市上的喧嚣交织成一片。

云斋阁门前，车马喧嚣。

几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正停在石阶旁，车夫们蹲在阴凉处闲话，马儿则低头嚼着槽中的草料。

一位身着锦缎的富商刚从马车上下来，便被迎客的小二热情地引了进去。

旁边，两个挑担的货郎正为谁先过门而争执不下，直到掌柜的出来调停才作罢。

"客官里边请！"门口的小二声音洪亮，腰间的铜钱串随着他躬身行礼的动作哗啦作响。

他眼尖手快，一边招呼新到的客人，一边不忘对正要离开的熟客拱手："李老爷慢走，明日的新鲜鲈鱼给您留着！"

许言玩弄着钱袋子：“沈大侠可知这云斋阁。”

“云斋阁虽是人界第一大酒楼，但比起那横跨三界的蜃楼，终究还是差了许多。”

沈瑞此话不假。

蜃楼高耸入云，常有仙人往来，站在顶层可同时观望人、妖、仙三界景致。

而云斋阁终究只是人间烟火之地，没有能让人一步登天的仙梯，没有会说话的鹦鹉精当迎客，更没有那饮一口就能增寿一甲子的琼浆玉液。

“但云斋阁有的是人间至味，有的是红尘热闹。”

许言此话也不假。

这里没有仙凡之别，贩夫走卒只要付得起银钱，也能尝到那传说中的醉仙酿；达官贵人再如何显赫，也得按先来后到的规矩等座。

“这种纯粹的人间烟火气，反倒是那高高在上的蜃楼所不及的。”许言望着写有云斋阁的楹木对联怔怔出了神。

“醉里乾坤大，笑纳三江客。”

“壶中日月长，香飘九重天。”

“掌柜的，来一间上好的软床房。”许言摸了摸钱袋子，本想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金元宝。

但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子。

“不是！我银子呢？”

许言突然想到了，方才跟他擦肩而过的乞丐。“是他！他偷了我的银子！”

掌柜的傻眼了。

许言气鼓鼓地走出了云斋阁。

“等等——这房间还开吗？”掌柜的问了问沈瑞。

沈瑞抱着剑，缓缓摇头。

许言真想撒泼打滚，可奈何礼仪。

许言强撑着身体——那都是他的‘小金库’啊

沈瑞跟在他身后：“现在你要干什么？”

“把我的钱都拿回来。”

“你知道那个人在哪？”

“不知道。”

沈瑞按住了许言。

许言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

“那我们今中午怎么办？”

“你有办法？”

沈瑞抱着剑，嘴角上扬。

“有。”

“有你不早说！”

“只是...”

【街头】

云斋阁朱漆匾额下，许言摸向空瘪的锦囊，耳边犹响着容息的警告："天机阁少主，当如星盘隐于九天。"

可他偏要拽着那青木遗孤，在人潮中舞出一片剑光。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沈瑞扯着嗓子喊道，“武术表演——”

许言内心：好想骂人啊，可是还得强颜欢笑。

“喂——这就是你说的方法！”

“我堂堂...”

不及许言说完。

沈瑞将看客“赏赐”馒头塞进了他的嘴。

暗处，影望着混入杂耍班子的两人，玄铁面具险些遮不住抽搐的嘴角。

九枝青铜灯映亮天机阁主容息额间星纹，她捏碎传影玉简，朱砂从指缝滴落成卦："青木残魂现，乱局将启。"

【大殿】

大殿内金纹缭绕，沉香氤氲中，天机阁主（容息）端坐玄玉高台。

一袭深紫锦袍逶迤垂落，衣摆处暗绣的星轨随着动作流转微光。

她修长的手指搭在鎏金扶手上，指甲染着秘银色的星芒。

额间六芒星纹赤金交错，每道棱角都浮动着细小的符文，仿佛封印着浩瀚天机。

九枝青铜灯在她身后排成星斗阵型，跳动的火焰在她冷白的肌肤上投下深浅不定的影。

当那双缀着星屑的眼睫抬起时，整座大殿的烛火都为之一暗。

影跪在大殿内：“夫人，属下办事不利，少主他又溜了。”

“影，我养你们何用？”

她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幽谷钟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似裹挟着无形的压迫感，令人心神为之一凛。

这时一个天机阁弟子走上前。

“禀报阁主。”

“说。”

“发现少主了。”

“在哪？”

“人..人界。”

“怎么？现在已经说不清楚话了？”

那弟子噗嗤一下跪倒在地。

“阁主息怒，少主他正在人界街头讨钱卖艺。”

“讨钱？卖艺？”容息先是一怔，随即摇头轻叹，眼底闪过一瞬的愕然，继而化作深深的疲惫，仿佛命运又在同她开一个无可奈何的玩笑，“真是给天机阁丢脸！”

“阁主息怒——”

容息扶了扶额头。

“罢了罢了。”

“影。”

“找几个弟子跟紧他。”

“听令！”

影这才起身。

【街头】

许言看着他鼓鼓的钱袋子，嘴角洋溢着开心。

“虽说这种方式很掉面子，但来钱就是快啊——”

许言就像是被开窍了。

"赏钱落袋，恩怨两清。"

沈瑞将铜板抛给哭嚎的失窃老妪，转身却被许言勾住肩膀："沈大侠这坑蒙拐骗的功夫，比剑法更绝。"

霜华剑穗扫过许言鼻尖："不及少主装疯卖傻的本事。"

接着沈瑞挪开了许言的手，快步走着。

“喂——怎么老是一言不说就是赶路啊！”

许言在后方追着沈瑞。

在他们身后潜伏的影以及一些天机阁弟子看见这一幕。

其中一个弟子问道。

“少主一直这样？

“不该问的话，别问。”

那弟子瞬间了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