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盯着社团群里的消息，手指在"南瓜灯制作比赛"几个字上停留了很久。陈宇凑过来，瞥见屏幕后吹了声口哨："哟，许大班长组织的活动？你肯定参加呗？"

"关你什么事。"林砚迅速锁屏，却在看见许念发来的消息时红了耳尖。她发了张南瓜灯设计图，末尾加了个小熊表情包："要不要组队？我缺个搭档。"

半小时后，他站在手工教室门口，手里攥着袋小熊形状的LED灯串。许念穿着件黑色卫衣，头发松松地扎成两个麻花辫，发尾系着深蓝色缎带——和他送的发带是同一款式。

"就等你了。"她笑着递给他一副手套，"材料在那边，我们要做个......小熊南瓜灯，怎么样？"

林砚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忽然想起上周她在图书馆画的小熊南瓜草图。他点点头，伸手去拿刻刀，却在触到她指尖时慌忙缩回手——自从天台告白后，他们反而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温柔，像两只捧着蜂蜜的小熊，怕甜汁滴落。

手工教室里暖黄的灯光映着南瓜的橙红色。许念蹲在地上挑选南瓜，马尾辫垂在胸前，卫衣帽子滑下来一半。林砚看着她认真比对南瓜大小的样子，忽然想起高中时在美术课上，他也是这样偷偷看前排女生画画。

"这个南瓜够圆，适合画小熊脸。"许念抱起个大南瓜，却没注意到鞋带散开了。林砚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却在触到她腰际时迅速收回手，耳尖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谢......谢谢。"许念慌忙站稳，南瓜在怀里轻轻晃动，"我、我去洗南瓜，你......你先画设计图？"

林砚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轻笑出声。他翻开素描本，笔尖在纸上落下，很快勾勒出只抱着星星的小熊——南瓜灯的肚子里，要装上他昨晚熬夜焊的LED灯串，这样点亮时，星星会一闪一闪的。

"画得真好。"许念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发梢的茉莉香混着南瓜的清香，"林砚，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当设计师？你的画比专业的还好看。"

"计算机系的去当设计师？"林砚抬头看她，发现她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倒影，"那你呢？金融系的高材生，要不要转行卖南瓜灯？"

许念笑着推了下他的肩膀，却在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心跳加速。她想起昨晚他在电话里说的"想把你画的每只小熊都变成真的"，忽然很想伸手触碰他的睫毛，像触碰一片柔软的羽毛。

南瓜灯雕刻到一半时，不知谁不小心碰翻了颜料桶。许念慌忙去扶，却在起身时撞翻了林砚的水杯。橙色的颜料在地面蔓延，像片小太阳，林砚的白衬衫下摆也沾了几点。

"对不起！"许念慌忙掏纸巾，却在擦拭时不小心蹭到他的锁骨，"我......我帮你洗吧，或者买件新的......"

"不用。"林砚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颜料而已，再说......"他低头看着衬衫上的橙色斑点，"像小熊踩过的脚印，挺可爱的。"

许念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有细碎的光，像南瓜灯里将要亮起的星星。她忽然想起天台的小熊灯串，想起他说的"你比星星好追多了"，忽然觉得喉咙发甜，像含了块融化的太妃糖。

手工教室的钟敲响九点时，他们的小熊南瓜灯终于完工了。林砚小心翼翼地将LED灯串塞进南瓜肚子，许念屏住呼吸按下开关——小熊的眼睛亮了起来，爪子底下的星星一闪一闪，照亮了他们交叠的指尖。

"好看吗？"林砚轻声问，侧脸被橙光照得柔和。

"嗯。"许念看着南瓜灯，却在倒影里看见他的侧脸，"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窗外，万圣节前夜的月光悄悄爬进窗台。南瓜灯的暖光中，两人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动，像两只相依的小熊。林砚看着她发梢的缎带，忽然很想伸手帮她系紧——就像系紧一颗在风里轻轻摇晃的星星。

"许念，我......"他刚开口，就被突然涌进教室的人群打断。社团的同学们举着荧光棒欢呼着，有人喊："哇！小熊南瓜灯！班长和林砚好会啊！"

许念慌忙后退半步，却在转身时撞进林砚怀里。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欢呼声，而他的手轻轻扶在她腰后，像片羽毛，却又那么坚定。

南瓜灯的光芒中，林砚看见她耳尖的红，忽然想起今晚的星空预报："万圣夜有猎户座流星雨，宜靠近喜欢的人，宜说出藏在南瓜灯里的心意。"

万圣派对在操场如期举行。许念站在后台，看着身上的小熊卫衣——林砚非要和她穿情侣装，说"南瓜灯和小熊是一对"。她摸了摸卫衣上的小熊刺绣，忽然想起下午在手工教室，他帮她系鞋带时，指尖划过脚踝的温度。

"念念，该上台了！"小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南瓜灯评比要开始了，你们的作品在C区！"

许念跟着人群走向操场，却在路过舞池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顾明川穿着件黑色风衣，手里拿着杯酒，正朝她微笑。

"许念，好久不见。"他递来杯果汁，"听说你拿了国家奖学金，恭喜。"

"谢谢。"许念接过果汁，下意识后退半步，"我还要去参加评比......"

"就聊两句。"顾明川的声音里带着点执拗，"当年在高中，我不该......"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音乐打断。舞池中央的灯光亮了起来，有人喊："跳支舞吧！"顾明川趁机伸出手："许念，能和我跳支舞吗？就当是......给当年的我一个机会。"

许念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想起高中时他总在她午休时帮她买奶茶，想起毕业那天他塞给她的情书，终究没说出拒绝的话。她点点头，将果汁放在一旁，轻轻搭上他的肩。

与此同时，林砚正在C区给小熊南瓜灯调整灯光。他掏出手机想给许念发消息，却在抬头时看见舞池中的场景——她穿着小熊卫衣，正在和顾明川跳舞，灯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手中的LED灯串突然熄灭。林砚盯着舞池中央，感觉胸口像是被塞进了团乱麻。他想起下午在手工教室，她靠在他怀里的温度，想起她指尖划过他锁骨时的战栗，忽然觉得喉咙发苦。

"林砚，你怎么了？"社团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吗？"

"没事。"他勉强笑了笑，低头重新焊接灯串，却不小心烫到手指，"嘶......"

舞池里，许念看着顾明川的肩膀，忽然想起林砚的白衬衫。她想起他帮她修电脑时，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肌肉，想起他背她时的坚实触感，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模糊。

"许念，其实我......"顾明川的声音盖过音乐，"我回来，是想再试试......"

"顾明川，"许念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坚定，"我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

她刚要转身，却看见林砚站在舞池边缘，手里攥着熄灭的灯串，指节泛白。他的白衬衫上还沾着下午的橙色颜料，像小熊踩过的脚印，却此刻显得那么刺眼。

"林砚！"她慌忙挣脱顾明川，朝他走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南瓜灯评比开始了。"林砚的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却带着疏离，"快去看看吧，别耽误了。"

许念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下午在手工教室，他没说完的话。舞池的灯光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片即将飘落的叶子，让她心里泛起阵恐慌。

操场角落的南瓜灯依次亮起。许念站在他们的小熊南瓜灯旁，看着LED灯串重新闪烁，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林砚的指尖有烫伤的痕迹，她知道，那是因为他总是笨手笨脚地，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第一名！小熊南瓜灯！"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时，周围爆发出欢呼声。小夏推着许念上台领奖，她却在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林砚的身影。低头看着奖状上的"最佳创意奖"，她忽然觉得这光芒太过刺眼，像极了刚才舞池里，顾明川眼中的期待。

夜风带着凉意吹来。许念摸出手机，给林砚发消息："能来操场角落的樱花树吗？我有话想对你说。"发送成功后，她盯着屏幕，像盯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心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林砚站在樱花树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在"好"字上停留了很久。他想起下午在手工教室，她低头帮他擦拭颜料时，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想起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忽然觉得胸口的钝痛减轻了些。

"林砚。"许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喘息，"对不起，刚才在舞池......"

"不用说了。"林砚转身，看见她手里攥着奖状，发带被风吹得扬起，"我相信你。只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有块淡淡的烫伤，"只是看见你和他跳舞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特别。"

许念愣住了。她看着他发梢的樱花，想起他为她做的小熊灯串、南瓜灯，想起他凌晨抢课、暴雨中送奶茶的样子，忽然觉得眼眶发酸。

"你怎么会不特别？"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触感像片温暖的羽毛，"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每只小熊，我都当宝贝收着；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甚至你衬衫上的颜料......"她指尖划过他胸前的橙色斑点，"我都觉得是小熊留给我的记号。"

林砚抬头看她，发现她眼里有水光，像清晨的露水压弯了茉莉花瓣。他忽然想起万圣夜的传说："在樱花树下说出的心意，会被精灵听见。"

"许念，"他轻声说，反手握住她的手，让彼此的指尖交叠，"其实我不是生气，只是害怕......害怕你会觉得我不够好，害怕有一天你会发现，原来还有人能给你更好的。"

许念看着他眼底的不安，忽然想起高中时的自己，总是躲在笔记本里画小熊，不敢让任何人看见。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把她的小熊变成了光，变成了暖，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温柔。

"笨蛋。"她轻声说，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就是最好的。你给我的小熊灯，会在我熬夜时陪我；你画的小熊，会在我难过时对我笑；你这个人......"她顿了顿，耳尖通红，"会在我心里，住一辈子。"

樱花树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晃。林砚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忽然想起天台的流星，想起南瓜灯里的星星，想起此刻头顶的月亮——原来所有的星光月色，都不如眼前人眼中的温柔。

"许念，"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想牵你的手，在食堂吃饭时，在图书馆看书时，在下雨撑伞时......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小熊，我是你的星星。"

许念抬头看他，看见樱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她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爱情，不是追逐星光，而是成为彼此的月亮。于是她轻轻踮脚，将额头抵在他胸前，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像听一首温柔的战歌。

"好。"她轻声说，攥紧他的手，让奖状在风中轻轻作响，"以后的每颗星星，我们都一起看。"

远处，万圣派对的欢呼声渐渐消失。樱花树下，两只交叠的手在月光中轻轻摇晃，像两只终于不再孤单的小熊，抱着共同的星星，在夜色中写下最温柔的约定。

林砚低头看着她发顶的缎带，忽然想起口袋里的小礼物——那是枚小熊形状的耳钉，和她的胸针是一套。他轻轻掏出盒子，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为她戴上耳钉："这样，小熊就有了星星的耳朵。"

许念摸着耳垂上的小熊，忽然笑了。那笑容像南瓜灯的暖光，像小熊灯的星光，像所有藏在心底的温柔，终于在这个万圣夜，开出了最甜美的花。

夜风带来最后一片樱花。林砚看着她眼中的自己，忽然觉得整个宇宙都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只有眼前的茉莉香，小到只有掌心的温度，小到只有两颗紧紧靠近的心，在樱花树下，在万圣夜的月光中，轻轻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