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1年秋,晨光初露,演武场上已响起阵阵枪戟相交之声。孙策手持银枪,身姿矫健如飞,枪尖划破晨雾,带起串串晶莹的水珠。然而,他的动作却总带着几分机械,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可还有舒县的消息?"练完武,孙策接过侍从递来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投向远处的城门。
属下轻叹一声:"将军,周公子一切安好,但战事吃紧,两地书信来往不便,怕是..."
"我知道。"孙策打断他的话,握紧腰间的玉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两人在一起谈兵法、论天下,常常彻夜不眠。后来,周瑜更是毫不犹豫地带着家族支持他,助他平定江东。
那些日子,孙策练武时,总有一个清雅的身影倚在一旁,手中羽扇轻摇,时而点评,时而为他斟茶。每当他遇到难题,周瑜总能三言两语便让他豁然开朗。如今,演武场依旧,却只剩他形单影只。
夜晚,孙策独自坐在书房,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公文,却无心批阅。烛火摇曳间,他翻开周瑜最近送来的信:"伯符,舒县一切安好,练兵之事已渐入佳境。听闻江东地区近日多雨,望珍重身体..."字迹工整秀丽,一如其人。
孙策提笔,却不知从何写起。想告诉他吴郡的政事,想分享新得的良驹,更想对他说一句"我很想你",可最终只化作一句:"公瑾勿念,江东诸事顺遂,待他日再会,共饮庆功酒。"
与此同时,舒县。
周瑜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窗前。远处江面上,战船往来如梭,操练声此起彼伏。自从回到柴桑协助父亲处理军务,他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每当夜深人静,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南方。
"公瑾,在想什么?"周异看着儿子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伯符。"周瑜回过神来,"不知他在江东可好?"
周异叹了口气:"乱世之中,能守住一方安宁已属不易。"
此时,周瑜望向远方出了神
"公瑾,待江东平定,我们再一起游山玩水,谈天说地。"当时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可转眼已数月未见。
练兵时,周瑜总会不自觉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议事时,也会习惯性地想与他探讨一二。甚至连闲暇时抚琴,弹出的也总是那几首两人常听的曲子。
深夜,周瑜坐在灯下,展开孙策的来信。短短几行字,却反复读了又读。他提起笔,将满腔思念化作文字:"伯符,听闻江东周边山贼作乱,望多加小心。他日若有需要,瑜必全力相助..."
可这封信寄出去之后,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突然有一天信鸽带回了一封沾满了血迹的信。
周瑜站在太守府的回廊下,望着天边南飞的雁群,手中握着一封刚收到的密信。
信是吴郡传来的,字迹潦草,简短的几行字却让他的心猛地一沉——江东局势骤变,山越部族频繁袭扰,邻郡势力也蠢蠢欲动,孙策正忙于四处平乱。
夜色渐深,案上的烛火摇曳不定,将周瑜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他想起与孙策分别时的场景,那时的孙策意气风发,拍着他的肩膀说:“公瑾,待我平定江东,咱们再痛饮三百杯!”如今,那个充满豪情的少年,正独自面对重重危机。
“公瑾,你还没休息?”周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周瑜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父亲,有些公务要处理,您快去歇息吧。”
周异却没有离开,他看着儿子疲惫的面容,犹豫了一下说:“公瑾,我听说吴郡那边……”
周瑜心中一紧,放下茶盏:“父亲…”
“是府里的侍卫们在议论。”周异低头道,“公瑾,你是不是在担心伯符?”
周瑜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伯符如今处境艰难,江东局势瞬息万变,公瑾很是担心”
"我知道。"周异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年轻人,就该出去闯荡。想当年,我和你叔父周尚也是在这乱世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伯符是个有勇有谋的孩子,他能在江东立足,自然有他的本事。你在这里日夜忧心,反倒误了事。"
周瑜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想立刻赶到孙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可丹阳太守府的大小事务,父亲日渐苍老的身影,都让他无法迈出这一步。
"父亲,我..."
"别多说了。"周异转过身,目光坚定,"家里的事有我,你放心去做你该做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来:"老爷,夫人又咳血了!"
周瑜脸色骤变,拔腿就往内室跑去。周异看着儿子焦急的背影,叹了口气,喃喃道:"有些责任,终究是要自己扛的。"
内室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枕边放着一块沾血的帕子。看到周瑜进来,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又让你担心了。"
周瑜在床边坐下,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让他心如刀割:"母亲,您一定要好好养病,等您好了,孩儿带您去江东看桃花。"
夫人摇摇头:"我这身子,自己清楚。你别因为我耽误了大事。伯符那孩子…挺说他受苦了…你得去找他啊,他是个好孩子,你们能好好的,我也能放心"
"可是母亲..."
"别说了。"夫人打断他,"你和伯符志向远大,如今正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我这把老骨头,能看到你们成就一番事业,也就心满意足了。"
夜深了,周瑜守在母亲床边,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在这样的夜晚,给他和弟弟们讲故事,唱童谣。如今,那个温暖的母亲,却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
第二天清晨,周瑜站在庭院中,看着天边的朝霞。周异走过来,递给他一封信:"这是伯符的信。"
周瑜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公瑾见字如晤。近日战事虽紧,但一切安好,勿念。听闻伯母身体抱恙,望你悉心照料。待江东平定,我定当亲至丹阳,与你共饮庆功酒。"
看着信,周瑜的眼眶湿润了。他将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心中默默发誓:母亲,您一定要好起来。等您康复,孩儿定要与伯符一起,荡平这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瑜白天处理政务,晚上守在母亲床边。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与孙策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热血沸腾的时光,那些把酒言欢的夜晚,都成了他在疲惫时最温暖的慰藉。
可另一边的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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