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在淋浴间里站了很久，水温从滚烫调到冰凉，皮肤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却仍然无法冲散脑海中肖战低头看剧本时认真的身影。

水珠顺着他的脊背滚下，在腰窝处短暂停留，然后消失在排水口的漩涡中。

他关掉浴霸的开关，浴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镜子被水汽模糊，他用手掌抹开一片清晰，看到自己眼睛里某种陌生的情绪。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剧组对合作演员产生好感，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占有欲——那种想要把一个人完全包裹在自己气息中的、近乎原始的冲动。

手机在床上亮了一下。王一博随意地擦了擦头发，水珠滴在屏幕上，模糊了通知栏。是剧组群聊发来的明日行程安排。

他关掉灯扔开手机，仰面倒在床上。

黑暗中，肖战的笑容反而更加清晰——那种毫无防备的、眼睛弯成月牙的笑容，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

王一博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套上残留着酒店洗涤剂的味道，廉价而刺鼻，完全掩盖不了他想象中肖战信息素的气味。

却也因此产生了某种厌烦感。

今晚围读结束后，走廊的灯光昏黄而柔和，像是被刻意调暗了亮度般为疲惫的演员们保留最后一丝隐私。

王一博跟在肖战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方后颈那块皮肤。

那小小的一块皮肤本应该贴上抑制剂来防范他人的靠近，此刻为了因为隐瞒了性别的原因，委屈巴巴地暴露在明面上，像是某种隐秘的邀请。

想标记他……

他猛地移开视线无错地用手摸摸脖子，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一博？”肖战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询问，“你房间到了。”

“嗯。”

王一博注意到蹲在肖战门口的人，王一博的背脊瞬间绷直，某种本能的警觉让他转过头去。来人身材高大，即使在昏暗的走廊里也能看出优越的头身比——是邵和顺，这部剧的另一个Alpha主演。

肖战简单地解释了一嘴，但他不放心。

同样作为一个Alpha的战哥不太明白，一个Alpha大晚上有什么理由出现在Omega门口？据他所知，这个邵和顺……风评不算好。

王一博眼神一暗。自然地假装没找着门卡，慢悠悠在上衣和工装裤的口袋摸索，耳朵却像树了天线不住关注身旁的动静。

“战战！”邵和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他站了过来，语气带着些撒娇的意思：“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等了好久，我刚想去找你。”

王一博的手指收紧了。他注意到邵和顺对肖战的称呼——“战战”，而不是剧组通用的“肖老师”或者“战哥”。

太亲密了，亲密得让他深深皱起眉头来，不满的情绪占了上风。

“和顺？”肖战显然有些意外，但脸上很快浮现出礼貌的微笑，“有事吗？”

邵和顺的目光在王一博身上停留打量了一圈，然后重新落回肖战脸上：“关于明天那场对手戏，我有些想法想和你讨论一下。”他晃了晃手中的剧本，“方便去你房间聊吗？就十分钟。”

这个Alpha一看就不安好心，不然导演组织的剧本围读不去，非要挤到别人房间来跟人对台词，是个人都觉得不对劲吧。

王一博听到这话犬齿开始发痒，这是Alpha面对潜在竞争者时的本能反应。他应该转身进自己房间的，这很合理——他们只是同事，他没有立场干涉肖战和谁讨论剧本。

但当他看到邵和顺的手自然地搭上肖战肩膀时，某种更为原始的情绪接管了他的理智。

“我也去。”王一博听见自己说，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低沉暗哑。

听到这话，邵和顺又一次将视线放在了王一博身上。却不是见到肖战的那种带着期待的崇拜的眼神，而是带着隐隐的攻击性，像埋在地里的炸药，随时会踩到炸开。

肖战眨了眨眼：“你也要讨论剧本？”

他的表情困惑而单纯，显然没察觉到空气中无形的火药味。

王一博的房卡已经插进了门锁一半，现在他把它抽了回来。

“嗯。”

他简短地回答，目光却锁定在邵和顺脸上，“我对那场戏也有想法。”

三个人占了空间过大，房间一下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肖战的房间比王一博的要大一些，角落里堆着几个还没拆封的粉丝礼物。淡淡的香气漂浮在空气中，是Omega常用的信息素中和剂的味道。

王一博选了靠窗的单人沙发坐下，双腿分开，手肘撑在膝盖上——一个充满占有性的姿势。邵和顺则直接坐在了肖战旁边的椅子上，两人的距离近得让王一博咬紧了后槽牙。

“明天那场对峙戏，战战情绪是更有冲击力一些还是直接上来就爆发？”邵和顺翻开剧本，手指点在一段台词上。

肖战凑近看剧本，发丝垂下来，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黑。

他思考时习惯性咬住下唇，面上有些犹豫。因为实话实说他不是科班出身，小时候忙着读书考大学，后来忙着接通告，对于演戏也是了解的少，基本靠看电视打发时间接触的多。

要说请教，在场的两个无论谁都比自己有经验。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肖战很苦恼。

“导演更注重画面连贯性，”邵和顺似乎看出了肖战的窘迫，声音放轻了，带着某种哄劝的意味，“但表演是演员的艺术，我们可以适当调整。”

王一博注意到邵和顺说话时身体前倾的角度，还有那只几乎要碰到肖战手背的手掌。他清了清嗓子：“我认为原设定更好。”

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他。王一博站起身，走到小冰箱前拿出瓶水，借着这个动作自然地插入两人之间。

“情绪爆发需要积累，”他把水递给肖战时刻意避开了手指接触，“突然的崩溃比精心设计的哭泣更真实。”

邵和顺接过水瓶时两人的手指短暂相碰，王一博感觉到对方刻意施加的力道。

“真实不等于好看，”邵和顺拧开瓶盖，“观众需要戏剧性。”

“观众需要的是共情，不是表演技巧。”王一博没有喝水的意思，他站在肖战另一侧，形成一种微妙的三角关系。

肖战左右看了看两人，突然提出主意，“要不我们三个一起把这段走一遍？”

王一博注意到邵和顺的表情僵了一瞬，这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快意。

“好啊。”他立刻答应，同时向前一步，肩膀几乎贴着肖战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一场没有宣战的角力。读台词时，邵和顺刻意压低声音制造亲密感；王一博就用更丰富的肢体语言吸引肖战的注意。当邵和顺"不小心"碰到肖战的手肘时，王一博立刻递上修改建议的纸条，指节若有若无地擦过肖战的手腕。

最危险的一刻发生在肖战起身去拿充电器时。两个Alpha同时向前倾身，王一博的膝盖撞上了邵和顺的。

“抱歉。”邵和顺先开口，嘴角挂着笑，眼睛里却没有温度。

王一博缓慢地眨了下眼：“没关系。”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前宁静的海平面，只有年轻的水手会被骗去远航而后被深海吞没，有经验的水手则会摆渡返航回到安全地带，离海岸线远远的。

肖战回来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你们……没事吧？”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因为这个巧合而更加不悦。

最终是邵和顺先提出离开。他站起身时，状似无意地拍了拍肖战的肩膀：“明天片场见。”

这句话明显只对肖战一个人说。

王一博也站了起来，但他没说话，只是用身体语言表明自己也会一起走。当邵和顺的手再次伸向肖战时，王一博抢先一步拿起手边的剧本递给肖战：“你的剧本。”

肖战接过剧本，表情有些困惑，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像针锋相对一样。但还是礼貌微笑着对两人道晚安。

王一博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确保自己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关门的那一刻，他听见邵和顺在走廊上说：“王一博对你很特别啊。”

门完全关上前，他捕捉到肖战轻柔的回答：“王老师对所有人都很好。”

当王一博刷卡进入自己房间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窗外，城市的灯光像星河般闪烁。

王一博把脸埋进手掌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蜜桃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而他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撞击着胸腔。

这不是同事该有的反应，不是朋友该有的占有欲。王一博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对肖战的感情，在短短数日就已越过了那条模糊的界限，像命中注定一般自投罗网。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

［王一博：离邵和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