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嘶吼在狭窄的小屋中爆发,接着,她泄了力,头部重重地砸回脏乱的小床上。一个沾满血污的、瘦小的婴孩从她腿间滑落。
“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她盛起眼泪,好心的院长把她的孩子放进她的怀里。她轻轻抚摸女婴的头颅,嘴角噙着一丝笑,眼眶里转悠着泪花:“小舟。”然后,头一偏,死了。
“可怜的女人,唉。”院长抱起名为“小舟”的女孩,伸出手指逗弄。小舟含着那根指头,用牙龈磨挲,嘴角裂开一条满足的笑。
院长掂了掂她的襁褓,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皱纹绽开,像一朵将要枯萎的康乃馨。
“小舟,小舟。”寂静的、狭窄的屋中,小舟豌豆芽似的小手抓挠着她的白发,而她在死寂里哼唱初生的歌曲。
女人的脸色从惨白逐渐变为青灰,枯槁的神色像落在泥地里的银币。院长将小舟放置在她的身边,牵着她僵硬的手,抚摸女儿柔软的脸。
小舟咯咯乐着,去抓挠死去的母亲,仿佛期待母亲睁大的瞳孔聚焦出自己的倒影,微张的嘴唇能够呼唤自己的名字。
女人依旧安静地躺着,尸斑在她的身体上扩散。冷硬的手指再也感觉不到女儿的温度,院长合上她的眼睛,抱起小舟,把她永远落在了这摊脏乱的破布中间。
没有人知道这个悲惨的女人姓甚名谁,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院长看见她的时候,她挺着肚子,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求她施舍一小碗羹汤。
“我给她取了名字,叫小舟。”
女人在狭小的房间里笑,手掌一下一下,慈爱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你认得字?”
院长用温水帮她擦拭生满冻疮的手,镜片后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女人眼里的星光。女人拨开她的手心,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刮下一个“舟”字。她写得不熟练,但是专注,就像一个认真的学生。
“我的家乡,有水,有船,我认得。我爹带着我,划着一叶小舟,带我看水。”她说得很入神,噙着笑,双手捧着自己的腹部,像是捧着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
她是哪的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小舟的父亲是谁?女人的笑逐渐僵硬,落成一声沉甸甸的叹息。
“你从哪里来啊,小家伙?”
院长回过神来,捧着沉睡的婴孩,仰起头,眺望有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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